寧照清聽到這句話以後,整個人仿佛被道驚雷劈中一般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仔細琢磨妹妹這番話後,竟也覺得她這話似乎是有些許道理。
於是她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難道三妹妹你……就不想試試看他到底是不是那種好色之徒嗎?”
就像舉案齊眉這個故事中,男主人公梁鴻就不在意妻子的相貌是美還是醜,隻在意妻子的品行。
這樣的男子才能被稱為君子,才值得女子傾慕不是嗎?
“瘋了吧?”寧照安卻不信這個道理,她隻覺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世上的嫁娶有幾個不看重相貌的?”
梁鴻是梁鴻,他一個放豬的當然不需要什麼嬌妻。
可李郎君辛苦考取功名,心裡肯定是盼著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遇佳人的,怎麼會開開心心娶個醜婦呢?
就像她辛辛苦苦讀書學習,就連頭發絲都得愛護著,不也是為了能配上個文采出眾、相貌也出眾的郎君嗎?
見男人似是看向了自己,寧照安還大大方方地展顏一笑。
這一笑不要緊,卻讓兩輩子加一起單身了四十多年的李瑜心口猛地一跳,一口茶包嘴裡半天沒咽下去。
美女!
那個紫色衣裙的大美女,看上他了?
“子璿你差不多行了。”
見好兄弟這般沒有出息的模樣,吳景誠趕忙提醒道。
“再看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仔細人家嘟囔你是個登徒子。”
這寧家姑娘好看是好看,可他還是覺得瑛姐姐更好看。
子璿這夥計,至於嗎?
李瑜回過神來忙將茶水咽下去,又掏出手絹擦了擦嘴:“怪不得她瞧不上那個叫於光的……”
彆的他還不太清楚,隻是這長相就不太匹配!
吳景誠點了點頭:“是啊,咱們這兒的女子又不像彆的地兒的女子,什麼都由著自家爹媽說了算,咱們這兒的女子一個賽一個有主見。”
由於地理位置影響,蜀中長期處於傳統封建儒家文化的邊緣,這裡的民風本身就比較開放民主。
而且由於多次大規模的移民,斷裂了很多大家庭的血親紐帶。
在一個個以小家庭為單位的家裡,女子們不得不站出來,像地的男人們一樣成為這些家庭經濟體係中的重要勞動力。
殺豬匠都有女師傅……
這讓她們對男性為綱、父權文化為等級的封建觀念非常淡漠,顯得比其餘地方女子叛逆許多。
從商的、從武的、私奔的、寫詩寫文章成女文豪的……
叛逆,不安分,潑辣,這些詞向來都是被她們當褒義詞聽的,想讓她們聽話確實不太容易。
李瑜有些擔憂:“我還說將來若能中進士的話,就討個江南的媳婦兒,聽說江南那邊的女子溫柔似水……”
可他今日也不知咋的,竟覺得寧三姑娘格外美麗。
難不成是沒有被女孩子喜歡過,所以人家略微出手僚一僚,他就忍不住芳心蕩漾了不成?
“嗬~”聞言,吳景誠直接冷笑一聲:“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你的眼睛都快落人身上去了。”
還說他孔雀開屏不要臉,子璿的眼睛分明就比他當初更加熾熱。
裝啥呢?
李瑜收回自己的目光,忍不住又再喝了盞茶降降溫。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難不成這就是愛情?
不,還不如說這是見色起意。
晚上回到客棧裡,李瑜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覺得又興奮又不可思議,寧三姑娘咋就看上他了呢?
這要是在現代發生這種事,他第一反應肯定是遇到了想騙他錢的殺豬盤,要麼就是想短期婚姻騙錢。
可是……這是在古代,對感情、婚姻格外重視的年代。
“孟貞,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回應他的隻有鼾聲如雷,李瑜氣得翻了個身努力入眠。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真的是沒心沒肺,自己未來的小舅子遇到這麼好的事兒也睡得著,不過確實也不是他遇到這樣好的事兒。
憑借著勾搭了白富美的皮相,李瑜與吳景誠去省城便沒有搭車,而是坐上了寧家的豪華馬車。
馬車是由兩匹馬拉的,車內不僅有煮茶的爐子,座位上墊著厚厚的羊絨墊子,聽說等天熱起來就會換上冰絲席。
兩百文車費的車坐起來顛顛的,這個車就平穩得不得了,寧源甚至還能在車裡寫文章。
“這桃花酥是家姐親手所製,還有這些果子也是出自家姐之手,子璿你……哦和孟貞都嘗嘗看。”
因為李瑜到寧家兩次都使勁吃東西,所以寧照安便覺得他很愛甜食,於是便展示了展示自己的廚藝。
李瑜覺得很滿意,覺得自己可能是對這個地方的女子有些偏見,畢竟不是所有女子都像瑛姐似的。
像他娘,性子不就溫柔如水嗎?
雖然自己是被捎帶上的,但是吳景誠大大咧咧也不在意,反而還替李瑜打聽情敵的動向。
“那位於郎君呢?”
“他不是叔本兄你的親戚,怎麼不與咱們一道走嗎?”
想起那個平平無奇、脾氣還極差的備選三姐夫寧源便忍不住皺了皺眉。
“前幾年還一塊兒玩,今後便也罷了就是。”
想著李瑜是姐姐的心上人,將來那個於光還不知道會對他什麼態度,有些事兒提前讓他知道也好。
李瑜這才知道了寧家的事兒,原來現在的寧娘子是寧教諭第三位老婆,也就是第二位續弦。
原配祝娘子生了三男三女六個孩子,最後生下龍鳳胎後因為虧得太厲害,沒兩年就得了婦人病症走了。
她死後過了一年左右,第二位夫人便進了門。
進門不過七八年也死於產厄,如今的寧娘子剛剛過門四年,如今才二十一歲,寧教諭都快五十了。
老夫少妻自然格外疼愛,所以對於老婆要親上加親事兒有些心動,在老婆和女兒這兩邊搖擺不定。
李瑜也算是聽明白了,寧三姑娘這是不願意成為父親哄嬌妻高興的工具,這才這麼快就看上了自己。
總結:他在這一批考生裡賣相還是很不錯的。
寧源又道:“我父親為人清高,又格外愛惜有才的青年才俊,我以為子璿便是這樣的青年才俊。”
隻要他考試考得好,嬌妻的枕頭風吹得再殷勤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