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秋很是滿意李瑜的卷子,給出了甲等案首的高評價,可其餘閱卷官們卻更喜歡寧源的卷子。
十幾個考官湊在一起商討許久,最後決定少數人服從多數人,所以最後的結果是寧源是甲等案首。
規矩是凡名列第一者,稱為案首,而寧源的縣試、府試、院試成績均為案首,這也被稱為小三元。
李瑜最後的名次是甲等第五,吳景誠則是乙等第七。
王知秋像是格外欣賞李瑜,怕他難過還安慰了一句。
“但凡隻要是上了榜的,名次排第幾是最不重要的。”
“好好讀書,本官在京師等著赴有你的瓊林宴。”
說罷便笑著離去了,吳景誠則是滿臉羨慕地道。
“子璿兄,你說你這人的運道怎麼就這般好,王巡按可是陛下眼前的紅人,據說他連宰輔大人都敢罵。”
得了這樣人的注意,他好兄弟的前程還用多說嗎?
李瑜:“……我覺得還是你運氣好,天天睡那麼香還能中,你要是天天苦讀說不定就將寧三郎都比下去了。”
望著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寧源,李瑜也不明白為何王巡按獨獨待他青睞有加,可惜他也不能看看寧源的卷子。
吳景誠注意到了什麼:“子璿,那個於光居然也過了院試,乙等三十六名,他怎麼考三次才考這個名次啊?”
怪不得人家姑娘不願意呢,光這個就不如他未來的舅老倌兒。
李瑜見狀微微一笑,心裡還是隱隱有些小小得意的。
畢竟能得白富美喜歡,難道還不能允許他得意一番嗎?
“隻要是能榜上有名的,考什麼名次其實並不重要。”
將王巡按的原話轉述過後,李瑜便準備回去收拾好東西回家,吳景誠自然也是跟著他走。
“名次重不重要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咱們縣尊隻怕是臉都要笑爛了,有些縣一個生員也沒有,可咱們縣一口氣卻出了兩位生員呢。”
聽說上一位中了秀才的讀書人,縣尊大人可是給了一百貫做為獎勵,也不知道他們今年還有沒有。
“謝先生的臉也要笑爛了。”李瑜想起貪財貪得有些可愛的謝先生,大笑道:“謝先生的束脩肯定翻倍地漲。”
不過謝先生確實也值得,這八年他不知挨了多少手板子。
若是先生不負責任,他不會挨手板子也不會有今日。
待寧源應酬過所有人後回去,便發現這兩人居然連東西都收拾好了。
“子璿,孟貞,恭喜啊。”寧源笑著走到兩人身邊,疑惑道:“今日中了生員的考生,將來指不定便是咱們同年與同僚。”
“你們怎麼也不與人家說說話?”
待他想介紹自家未來姐夫時,這兩人早就跑沒影兒了。
李瑜笑了笑:“離家已有小半年,怕父母惦念所以有些歸心似箭了。”
有啥話好說的?
將來能不能一起鄉、會試也說不準,就算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人,有緣分的什麼時候都會交好的。
寧源見他孝順也是讚同:“放心,這榜已經快馬送去各州府,想必伯父伯母不日便能得到消息了。”
待李瑜點頭後不知道說啥後,寧源又貼心地囑咐道。
“九月初六是我父親生辰,到時候我給子璿你……哦,還有孟貞請帖,請你們闔府來我家吃酒。”
定親也不是看對眼就馬上定的,兩家人總要來往接觸過一段時日以後,才好商量何時下聘。
雖然李瑜與寧源沒啥話題,但是對他胞姐還是很想接觸接觸的,於是很乾脆地拱手答應了下來。
“既如此,那我便在家等著叔本兄的請帖了。”
見他似也是喜歡自家姐姐,寧源為自家姐姐開心地笑了起來。
兩情相悅,那便是世上最好不過的姻緣了。
李瑜與吳景誠老遠看著縣城門口,便覺得有些不對勁,誰家辦喜事兒辦得縣門口都鋪了紅毯?
“莫不是縣尊家的郎君成親?可也沒聽說他家郎君定親啊。”
就算是縣尊家裡有喜事,可能也沒這麼大的排場。
待走近了以後,才發現知縣帶著縣衙的官吏站在石門之下,吳、李兩家的父母也都在門口翹首以盼。
就連謝先生也在c位,這三波人的臉確實都要笑爛了。
特彆是李瑜的母親張三娘,她一邊哭一邊笑都怕她不注意岔氣了,還好有李綱時不時為她輕撫後背。
“兒啊。”
見自家兒子歸來,張三娘沒忍住先一步衝了上來抱著兒子,撫著兒子的臉就大哭了起來。
“兒啊,真是給為娘爭了口氣啊。”
寡婦攜子改嫁的冷言冷語,這一切都挺過來了。
吳郎中和吳娘子也趕著去看兒子,隻有謝環與李綱笑著看這溫馨的場麵。
“嘿,老家夥。”
謝環在高興之餘,還不忘朝著老友伸出六個手指頭。
“今年以後娃娃們的束脩,我準備到時候漲這麼多。”
一口氣教出了兩位生員出來,他也是這縣裡的獨一份了。
昨天知縣大人還送了塊“辛勤師者,育才報國”的牌匾來,他覺得自己將束脩給漲一半完全沒有問題吧?
李綱很是無語地道:“……那我家老三的束脩呢?”
隻要他敢說也漲到六貫,你看他會不會在這裡就跟他乾一仗。
謝環大方道:“對外說一樣的就好,私底下還是與從前一般模樣就好,不過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要不是因為不能不收束脩,不然他都想給李家娃娃免了束脩。
一行人沒有先回家,而是先被簇擁著去了縣衙。
王知縣與往例一般,讓衙役們抬出了兩百貫錢。
吳景誠與李瑜各分一百貫。
王知縣還拉著兩人的手,高高舉起後朗聲道。
“隻要本縣在任一日,凡中生員者本縣獎百貫,中舉者本縣獎兩百貫,進士五百貫,以上皆由本縣自掏腰包,不用縣衙的一個銅板。”
開國初年隻要你成了秀才,你說你沒有錢進京趕考那是不可能的。
不要說知縣官府會出錢,就是地主鄉紳都會主動出資,因為沒有幾個人當了大官不會回饋鄉裡。
縣衙為兩人辦了慶功宴,光收到的禮錢就到了五百貫,加上知縣給的李瑜一人得了三百二十一貫錢。
據說將來成了舉人隻有更多,上位舉人老爺慶功宴一過,家裡馬上就蓋起了青磚大瓦房。
李綱將收到的銀錢和隨禮的名單,小心翼翼地用箱子鎖了起來,並將鑰匙交給了張三娘管著。
“不是爹要你的錢,而是你年輕花錢心裡沒數。
將來你還要成親還要置宅子,到時候這些東西就交給你媳婦兒管著,怎麼花就都是你們兩口子說了算。”
不是說什麼都要給媳婦管,隻是大家都是如此。
沒成親的時候娘管,成親了以後就交給媳婦打理就是。
他隻需要把書讀好、把自己的職責儘到就算行了。
“還說親事呢。”李瑛笑道:“瑜弟弟中生員的消息傳回來以後,咱們家都快被媒婆踏破了。”
儘是些見風使舵的牆頭草,怎麼不在縣試之前瞧上瑜弟弟?
沒功名的時候嫌棄人家是沒宅、沒地還沒爹的拖油瓶,人家考上了就又巴巴地湊上來。
這些人眼神兒不好使,地上掉了塊黃金都能認成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