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將妻子拉入懷中坐好,聞著她身上沐浴後的清香有些微微出神,手卻自然地不老實起來。
“娘子,當個毫無缺陷的官兒會很累的。”
他是真的不喜歡左右逢源,也不想當一個貪官汙吏,他挺想啥壞事也不乾就把錢賺到兜裡。
諂媚天子的奸臣又怎麼樣?
諂媚天子也是有好處的,不然當什麼奸臣啊?
寧照安看了丈夫半天以後,伸手輕輕摩挲起丈夫的耳朵:“我爹他老糊塗了,我會說他的。”
夫君說得也對。
她三弟不就是那種沒有缺陷的官兒,所有人都想拉攏他,可是他這官兒當的也是真的很累。
管他呢。
被罵幾句又怎麼了,誰當官兒還不會挨幾句罵了。
李瑜隻覺耳朵癢癢的,他毫不客氣地將手放到該放的地方揉捏,嘴上卻一本正經地和妻子說著話。
“沒事兒,隻要不答應什麼不該答應的就行,但是眼下咱們家,卻有一件重要的事兒要辦。”
前幾日去姐姐姐夫家裡,許久不見的外甥女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給他捶腿捏肩要抱抱的。
雖然讓他這個當舅舅的,損失了好一大筆的錢財,可好歹也享受到了情緒價值不是?
胖仔那小子雖然可愛,卻總不如外甥女那般會撒嬌體貼。
乖乖伏在長輩膝前的小乖乖,怎麼看都比皮小子討喜。
李瑜眼底還隱隱有些糾結,他心裡還想再要一個女兒,可又怕生在封建社會會對女兒不好。
情到深處,李瑜理性還是戰勝了感性。
他若是連自己女兒都養不好,那不是丟了廣大穿越者的臉麼?
再說了,他又不是送子娘娘親戚,還能想要兒子就生兒子,想要女兒就生女兒不成嗎?
寧照安:“……”
事畢。
她抱著丈夫微微出汗的腦門兒,大大的眼睛裡滿滿都是不可思議,胖仔兩歲時她就想再生一個。
不是生孩子不累,而是她心裡想兒女雙全來著。
可夫君卻總是閃爍其詞,逼急了也不肯說到底為什麼,每每到了最後一步便把種子都給浪費了。
如今相公他,終於想通再生一個了嗎?
寧照安捧著丈夫的臉親了一口,輕聲道。
“明日長姐過來陪咱們上香,我讓長姐與夫君細說祝家那些事兒。”
百花觀求子最為靈驗,她去上香添油期盼兒女雙全。
次日秋高氣爽,正是適合出門踏青的時候。
李瑜放棄和爺們兒騎馬,而是與大姨子寧照清與妻子坐在車裡。
兩人真不愧是親姐妹,若不是年紀差了八九歲的話,年輕的時候還真分不清誰比誰更好看。
“母親說皇商嘛,搞錢的手段無非就是五種……”
寧照清搖著團扇,努力回想童時母親曾經說過的話,然後老老實實地把想起來的說給妹夫聽。
第一種就是他們比普通商人有權力,全國的鹽引的權利都握在他們手中,他們可以肆意更改。
“每張賣給商人的鹽引,都會被他們收取高額的利錢那時候前朝搖搖欲墜,母親說每年都能收大概三千萬兩白銀呢。”
當然,這些錢不可能是一家賺了。
皇商下麵那麼多辦事的,那麼多張嘴也早爛透了。
第二種就是壟斷經濟,皇商手中掌控大量商鋪鋪和銀號,每年貪沒的商業稅、鹽鐵煤等稅就可以堆山碼海了。
李瑜不是沒有想過做生意,可是他想的能賺大錢的,早就被以前的穿越者送給皇商壟斷。
還立了法,旁人碰了是要吃板子的。
第三種是土地兼並,就是通過各種手段或以錢買,或者是強占良田良地,圈地建設莊園什麼的,可那些官員地主功勳的手段一樣一樣的。
說到這裡寧照清不好意思地笑笑:“聽說我曾外祖父從前有一處莊園,比前朝的皇宮還要大一些呢。”
當然這都是前朝的事情了,新朝建立以後祝家的財產早捐了一大半出去,以保家族周全。
李瑜有些感歎時過境遷,也覺得那些被強占田地的百姓格外可憐,聽說前朝末代皇帝窮得龍袍都補丁了。
第四種就是雅賄,天下當鋪近七成掌握在皇商手中。
皇宮裡都沒有的古董字畫,他們當鋪裡卻有。
雖然很多東西也有很多是贗品,但是不是贗品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些贗品最後可以經過皇商的操作,輕輕鬆鬆變成現錢,明朝時嚴世蕃就用清明上河圖的贗品,收受了巨額賄賂。
最後一種就是捐官,能當皇商的都不是普通人。
要麼是皇家國戚,要麼就是皇帝身邊信任的家奴。
所以自然會有很多官員,會願意賣給他們麵子,或討好、或敢怒不敢言、或是同流合汙。
總之幾乎不會有人告狀反抗,生怕乾不過當前的安逸也沒了。
寧照清努力回想:“我記得母親曾經好像說過,舅姥爺幫一個人捐過知縣,好像那會兒是四千六百兩銀子吧。”
這相當於七品官員六十年俸祿,可是知縣也是正七品。
買官的人花了這麼多錢,不可能老老實實乾六十年拿死工資的,所以他們上任後肯定會貪贓枉法好快速回本。
前輩是怎麼想的,李瑜不是不知道。
不過就是怕朝廷沒有錢用,所以發展商業的同時,又害怕商人上位後禍亂朝政,所以才有了皇商這種職位出現。
這麼乾自然是沒錯的,隻是這樣的製度用了三百多年,弊端到了如今全都浮現了而已。
寧照安見丈夫又開始抓頭發,便抓著他的手柔聲道。
“蕭家如今的掌權人,陛下得尊稱其一聲“表舅。”
人家不僅和皇家有親,還有世襲罔替的爵位撐著。
搞倒他,很難,不搞倒他,國庫就捉襟見肘了。
寧照清聞言微微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道。
“陛下起兵的糧草什麼的,蕭家是不是也有出力啊?”
她就聽過路的商隊說了幾句,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出力了。”
李瑜微微點頭回應沒把這當回事兒,而是笑容滿麵地掀開窗簾看著外麵的秋色,心情還算不錯。
“我最喜秋冬兩季出門,可賞落葉可賞白雪。”
趙翊連自己侄子都能下死手,還能對你個隔輩的表舅有啥心軟的想法,說不定心裡早就琢磨著怎麼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