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荒域的罡風裹挾赤色沙礫,撞擊琉璃宗護山大陣,碎成熒光消散。南宮雪立在傳送陣中,天火焚穹銃隱為金芒藏於袖內,掌心餘熱未褪。李思亞長老拄杖相伴,白發迎風輕揚,杖頭符文與七峰琉璃盞遙相呼應,溫潤藍光籠罩三十六峰。
“師尊!”林筱雨的呼喊穿透雲層,月白裙擺翻飛,發間楓葉繩與楓紅劍穗相映。她刹步時鬢角汗濕,金丹初期靈力波動間,目光如磁石黏在南宮雪身上:“觀星台用靈玉粉擦了三遍,茶盞裡是新采的雨前靈芽……”
話音未落,主峰破空聲起。季澤宇踏青虹而至,金丹後期靈力激蕩,傳訊玉簡金光閃爍:“師叔,中域天玄宗發鶴訊,邀您赴論道之約。”他偷瞥南宮雪腰間——太平峰早傳遍,師叔自天墟帶回能引五行靈力的仙器。
議事殿內,琉璃地磚映出南宮雪身影。李天澤宗主拂開傳訊符,合體境巔峰威壓如春水漫來,卻被七峰封星陣悄然卸去:“雪兒,天玄宗邀函來得及時。東荒近年不寧,正該與中域大派深交。”
持劍峰王劍明合體境後期威壓震得空氣微顫:“天玄宗玄霄老祖,大乘境,碎星崖麵壁百年。此次邀弟子,怕是看中雪兒的萬靈體。”丹鼎峰丹成子煉虛境後期撚須:“若能交好,琉璃盞器靈共鳴或可精進。”
南宮雪垂眸應下,餘光瞥見殿柱陰影裡的林筱雨——她攥緊的拳頭,指尖幾乎嵌入掌心,望向自己的目光滾燙偏執。自秘境歸,徒弟變化如細雨潤物:換同款楓葉繩,守靜室至深夜,遞茶時指尖刻意擦過她手背……
三日後,傳送陣前。林筱雨突然撲抱南宮雪腰肢,發頂蹭著下頜,聲音發顫:“師尊帶筱雨去中域吧!筱雨能擋宵小,能看住天火焚穹……”
“胡鬨。”南宮雪推她,卻被抱得更緊。林筱雨發絲間飄著她常用的靈玉香——竟是刻意模仿:“筱雨金丹初期了,能護師尊!您看,”她猛地抬頭,眼中狂熱閃過,“楓紅劍的劍意,弟子已揣摩七八分!”
楓紅劍靈在劍中輕哼。南宮雪撫上劍鞘,指尖剛觸冰涼劍身,林筱雨指甲已深深掐入她腰肉。
“嘶……”南宮雪蹙眉,少女卻立刻鬆手,眼眶泛紅退半步:“師尊疼了?筱雨不是故意的……”泫然欲泣的模樣與方才戾氣判若兩人,叫她心軟,終未斥責。
中域天空澄澈,靈舟如流螢穿梭。南宮雪攜林筱雨踏上雲階,少女突然拽住她衣袖,指尖發抖指向懸浮丹鼎:“師尊,那是九轉金丹爐?”她迅速藏起身後——那兒藏著偷來的、沾她體溫的楓紅劍穗。
天玄宗迎客殿,檀香與靈植氣息交融。玄塵長老著灰袍,平凡麵容下,大乘境威壓叫南宮雪心悸。她取出天火焚穹銃演示五行靈力,長老眼中訝異閃過:“此寶符文,竟與我宗失傳《星鬥衍天訣》相似。”
林筱雨驟地上前,將南宮雪護在身後:“長老請看!師尊萬靈體,能引琉璃盞器靈共鳴!”她揚手祭出楓紅劍,劍身觸及琉璃盞投影時劇烈震顫——劍靈楓紅透過劍身瞪她,發間楓葉飾氣得發燙。
“放肆!”玄塵身旁弟子喝止。南宮雪按住林筱雨肩,覺她身體微顫。少女轉頭,瞳孔深處偏執暗芒翻湧:“師尊,他們想搶您的仙器……”耳語般的聲音,叫南宮雪背脊生寒。
當夜客居,南宮雪盤膝修煉,忽聞窗外破風聲。睜眼時,林筱雨持匕首對著楓紅劍鞘比劃,嘴唇無聲翕動,眼神狂熱專注,似在模擬刺穿劍靈。
“筱雨!”南宮雪厲聲喝止。林筱雨猛地回頭,匕首墜地,臉瞬間淚痕滿麵:“師尊……弟子隻是想擦劍鞘……”她撲抱南宮雪腿,指甲嵌入褲腿,“是楓紅劍靈不好,總纏著師尊分心……”
楓紅劍靈在劍中尖嘯,劍身震顫欲掙脫。南宮雪瞧徒弟眼中閃過的怨毒,終於意識到事態嚴重。她壓下靈力翻湧,溫聲道:“筱雨,楓紅是本命仙劍,你該懂……”
“我不懂!”林筱雨尖叫著抬頭,血絲密布雙眸,“為什麼它能一直陪師尊?為什麼師尊看它眼神那麼溫柔?”聲音漸低,帶著毛骨悚然的偏執,“沒了它,師尊是不是就隻看筱雨了?”
客居門響,玄塵長老聲音透過門縫:“南宮小友,老祖有請。”南宮雪深深看林筱雨一眼,示意她留屋,轉身出門。
天玄宗後山隕星秘境,玄霄老祖獨坐劫雷池畔,周身十萬八千道雷劫環繞,每道雷都帶著毀滅與重生氣息,編織成璀璨又危險的光牆。
“小家夥,還認得老夫嗎?”玄霄老祖的聲音響起,帶著笑意。
南宮雪愣神,腦海中突然浮現兒時畫麵:一位和藹老伯抱著她,對父親笑道:“問天,你這女兒,可是天星界萬中無一的奇才!”
“您是……玄霄老祖?”南宮雪驚喜道,“小時候,您還抱過我!您送的靈玉墜,我還收著!”
玄霄老祖哈哈大笑:“不錯!當年見你時,你才丁點大,如今竟已煉虛境,當真欣慰。”他目光掃過南宮雪腰間楓紅劍,“這劍……倒是與你幼時抱著的木劍很像。”
林筱雨立在一旁,看兩人相談甚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妒火翻湧——她無法忍受師尊對他人展露這般笑意。
“老祖,您召晚輩,可是有吩咐?”南宮雪問。
玄霄老祖目光掠過林筱雨:“老夫感應到天火焚穹銃,此寶與我宗《星鬥衍天訣》同源。當年你父親本想促兩宗交流,如今你得此寶,也算遂了他心意。”他話鋒一轉,“至於你弟子……”玄霄目光如炬,“她根骨極佳,卻被執念花侵染道心。此花專吸修士執念,若不引導,恐成大患。”
南宮雪心緊,看向林筱雨:“筱雨,你……”
林筱雨猛地低頭,指尖絞著衣角:“師尊,弟子……總控製不住自己……”
玄霄老祖贈予南宮雪一枚玉簡:“此乃《星鬥衍天訣》殘卷,或助你參悟天火焚穹銃。”歸程中,林筱雨攥著玉簡,眼神晦澀——她嫉妒師尊對天玄宗、對楓紅的關注,更恨自己無法掙脫魔念。
夜深入靜,南宮雪參悟殘卷,發現其與天火焚穹銃符文呼應,對仙器理解更深。卻忽感林筱雨異常,忙朝其居所奔去——
窗內,林筱雨跪坐榻上,玉簡被捏得變形,口中喃喃:“師尊……隻能是筱雨的……誰也搶不走……” 眼中偏執與瘋狂交織,眼角淚痕未乾,卻掛著詭異笑意。她身前攤開南宮雪的舊衣碎片,每片都被指尖摳出細密血痕。
南宮雪悄然進屋,林筱雨驚覺轉身,忙將衣片藏於枕下:“師尊……您怎麼來了?”她強裝鎮定,指尖卻不住發抖。
南宮雪凝視她:“筱雨,執念花的事,老祖都告訴我了。”
林筱雨猛地站起,後退半步:“師尊要趕我走?不要……筱雨隻是太怕失去您……”她撲跪在地,抱住南宮雪腳踝,“求您彆丟下我……我會改的……”
南宮雪無奈歎息,扶她起身:“先好好休息,明日隨我去見老祖,或許有解。”
次日,隕星秘境。玄霄老祖凝視林筱雨:“執念花紮根太深,需以天玄宗至陽靈脈溫養,輔以清心咒,或能壓製。但根治……需你自悟心魔。”
林筱雨垂首:“謝老祖指點。”可眼底卻閃過一絲不甘——她不願借助天玄宗之力,更怕南宮雪因此與天玄宗親近。
三日後,南宮雪參悟殘卷有所得,天火焚穹銃與琉璃盞共鳴更甚。玄霄老祖設宴慶賀,席間,天玄宗弟子奉上靈酒,林筱雨卻突然打翻酒盞:“師尊不能喝!這酒裡有問題!”
眾人驚愣,玄塵長老檢查酒盞,卻未發現異常:“林師侄可是看錯了?”
林筱雨咬牙:“弟子不會錯!有人想害師尊!”她看向玄塵,目光中滿是戒備——自知曉天玄宗有內奸,她便對所有人都存了疑心。
南宮雪按住她肩:“筱雨,莫要衝動。”卻在觸到她掌心時,發現一片濕潤——林筱雨竟暗中割破手掌,以血驗酒。
宴後,玄霄老祖召南宮雪單獨相見:“你這弟子,執念雖深,卻對你一片赤誠。隻是這病嬌之態,若不引導,恐成雙刃劍。”
南宮雪沉思:“晚輩明白。她自幼孤苦,入我門下才尋到依托……”
“當年你父親也如此,”玄霄老祖追憶,“對親友赤誠,卻因此遭人算計。你萬靈體特殊,更要謹慎。”
回客居途中,南宮雪撞見林筱雨在楓紅劍鞘上刻字。月光下,少女指尖染血,在劍鞘內側刻下“專屬師尊”四字,每一筆都深深刻入木質紋理。
“筱雨……”南宮雪輕聲喚道。
林筱雨驚惶回頭,忙用袖子擦拭劍鞘:“師尊,我隻是……想讓劍鞘更特彆……”她眼中閃過一絲瘋狂,“這樣,它就隻屬於師尊,也隻屬於我了……”
南宮雪沉默良久,終是輕輕抱住她:“傻丫頭,劍是我的,你也是我的。無需這般……”
林筱雨渾身僵住,不敢置信地抬頭,繼而埋首她懷中,淚水打濕衣襟:“師尊……您終於肯說這話了……”
與此同時,天玄宗藏書閣深處,一道黑影翻出《星鬥衍天訣》古籍,指尖抹過篡改的符文,嘴角勾起冷笑:“血煞殿的計劃,終於要成了……”
數日後,南宮雪準備返程。玄霄老祖贈她一道傳訊符:“若遇危機,捏碎此符,天玄宗必至。”
林筱雨卻在整理行囊時,將玄霄老祖送的靈玉墜藏入自己儲物袋——她要替代所有與南宮雪親近的事物,成為唯一。
歸程靈舟上,南宮雪參悟天火焚穹銃,忽感體內萬靈體與仙器共鳴,竟窺見血煞殿陰謀:執念花的種源,正藏於琉璃宗七峰封星陣最弱處!
她驚覺看向林筱雨,卻見少女正癡癡望著自己,眼中病態的依賴與瘋狂交織——執念花的根須,早已順著病嬌的執念,在師徒間悄然蔓延。
靈舟劃破中域雲層,東荒的赤色沙礫在前方等候。南宮雪握緊天火焚穹銃,知道這場因萬靈體與仙器而起的風暴,才剛剛拉開帷幕。而林筱雨藏在袖中的靈玉墜,折射出的光芒,既像救贖,又似深淵。
靈舟穿破中域與東荒交界的迷霧時,天穹突然被墨色黑霧侵染。南宮雪掌心的天火焚穹銃驟然發燙,她疾退半步,將林筱雨護在身後:“小心!”
數道黑影自黑霧中顯形,為首者披血紋黑袍,渡劫境的威壓如重錘砸落:“南宮雪,交出萬靈體與天火焚穹,血煞殿可饒你全宗性命。”
林筱雨渾身一顫,體內執念花的魔紋驟然亮起。她眼中赤紅翻湧,竟抽出楓紅劍指向南宮雪:“師尊……你騙我……你說過隻疼我……可你看楓紅的眼神,比看我還溫柔……”劍刃顫抖著劃破空氣,卻在距南宮雪咽喉三寸處凝滯——她的指尖深深掐進劍柄,指節泛白。
“筱雨!”南宮雪驚呼聲中,萬靈體的五色靈力瘋狂流轉,天火焚穹銃自動凝聚出五彩彈丸。但她不敢攻擊,隻能以靈力裹住林筱雨,試圖鎮壓魔念。血魔使趁機撲來,黑袍掃出的血浪卻被一道突兀的五彩光罩彈開——天火焚穹銃竟在護徒心切中,覺醒“生靈守護”模式,將師徒二人罩入光繭。
光繭內,林筱雨淚如雨下:“師尊……我不想的……可這股力量……它逼我傷害你……”她的手死死抓住南宮雪的衣袖,指腹碾過布料上的褶皺,仿佛要將這份觸感刻進靈魂。南宮雪握住她的手,想起玄霄贈予的《星鬥衍天訣》殘卷,運轉木靈之力滲入她經脈——執念花的魔紋在綠光中扭曲消散,卻又在少女眼底留下更深的偏執。
“走!”南宮雪抱著脫力的林筱雨躍下靈舟,天火焚穹銃的金芒撕開黑霧。血魔使見勢不妙,獰笑著遁走:“南宮雪,你護得住徒弟一時,護得住她一世?執念花的根,早已紮進她的道心!”
琉璃宗山門在望時,護山大陣的藍光卻如風中殘燭。李天澤宗主立於陣前,道袍破損,發梢焦黑:“血煞殿勾結內奸,破了封星陣西北角。”他瞥向林筱雨,目光複雜,“你帶回的執念花氣息,倒是幫了大忙——引蛇出洞,總得有餌。”
林筱雨猛地低頭,指甲陷入掌心:“宗主是說……我是餌?”她的聲音發顫,既怕被利用,又怕南宮雪因此疏離。南宮雪按住她的肩:“筱雨,宗主是布局,你是關鍵。”可少女卻在深夜潛入靜室,將南宮雪的衣物儘數藏入自己儲物袋,替換成繡著自己名字的素紗——她要讓師尊的氣息裡,隻剩自己的味道。
三日後,天玄宗傳訊符炸裂,玄霄老祖的聲音帶著肅殺:“殘卷篡改者已現,竟是我宗閉關的長老!速來中域,共商除奸!”
南宮雪整理行囊時,林筱雨突然將楓紅劍藏進被褥,遞上自己的佩劍:“師尊,以後用我的劍吧。它……不會和我搶你。”她的指尖纏著繃帶——昨夜又因割破手掌刻寫“專屬師尊”的血書,被南宮雪發現後罰了禁閉。
靈舟再赴中域途中,林筱雨愈發黏人,甚至在修煉時悄悄將兩人的手指纏在一起。南宮雪無奈又心疼,任由她依偎,卻在無人處運轉靈力,繼續淨化她體內殘留的魔念。
天玄宗議事殿內,玄霄老祖擲出一塊焦黑玉簡:“此賊妄圖用篡改的功法,引動東荒封星陣與我宗靈脈共鳴,打開血煞殿的幽冥通道!”他看向南宮雪,“你體內萬靈體,是唯一能同時鎮壓兩陣的鑰匙。”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慘叫。血魔使竟帶著執念花的種子,控製了天玄宗半數弟子,為首者正是那名叛國長老:“南宮雪,今日你若不交出萬靈體,這滿殿性命都得給你陪葬!”
林筱雨瞬間炸毛,不顧禁令祭出佩劍:“誰敢傷師尊!”可執念花的魔紋再次亮起,她的眼神在瘋狂與清醒間掙紮——這一次,她竟硬生生咬碎舌尖,以劇痛壓下魔念:“師尊……我能控製了!”
南宮雪眼中泛起淚光,天火焚穹銃與琉璃盞的氣息同時共鳴。五彩彈丸裹挾著兩宗陣法的力量,將血魔使的攻勢絞得粉碎。叛國長老見勢不妙,欲引爆體內魔核,卻被林筱雨撲過去抱住:“師尊!炸了他,我也能活!”她的臉貼在魔核上,發梢被高溫燎焦,卻笑得癲狂,“隻要能護你,我什麼都肯做!”
南宮雪拚儘靈力救下林筱雨時,少女已陷入昏迷,頸間卻戴著新刻的玉牌——上麵用血煞殿符文刻著“永遠屬於南宮雪”,既像詛咒,又像誓言。
回琉璃宗的路上,林筱雨終於醒來,第一句話便是:“師尊,我是不是更厲害了?以後我能幫你殺人了……誰多看你一眼,我就剜了他的眼!”她的笑容甜膩,眼神卻泛著病態的光,指尖還在摩挲南宮雪腕間的紅痕——那是方才救援時留下的擦傷。
南宮雪輕歎,將她擁入懷中:“傻丫頭,為師要的是你平安。”
遠處,李天澤宗主望著這一幕,悄然捏碎一枚傳訊符。符光中,玄霄老祖的聲音傳來:“執念花雖除,她的道心已生魔障。這占有之態,怕是比魔念更難馴啊……”
“無妨。”李天澤望向天際,“琉璃宗的劍,本就該斬儘世間虛妄。南宮雪的徒兒,定能在瘋魔中尋得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