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後的太平峰被濃綠覆蓋。藥圃裡的同心草已經結出了新的種子,青褐色的籽實藏在花萼裡,像串小小的鈴鐺,風一吹就“簌簌”作響。林筱雨坐在竹架下的石凳上,翻著新弟子們交來的靈草筆記——阿竹的筆記最認真,不僅畫了同心草的生長圖,還在旁邊寫著“今日澆了靈泉水,葉片比昨天寬了半分”,末尾畫了個小小的笑臉。
“鄰市派人來報,說他們的同心草也結種子了。”南宮雪提著水壺走來,壺裡是加了花蜜的靈泉水,“蘇修說要派弟子來學怎麼保存種子,還讓我問你,能不能把你整理的《靈草培育要訣》借他們抄一份。”她把水壺放在石桌上,拿起林筱雨的筆記翻看,“阿竹這孩子,連草葉的紋路都畫下來了,比你當年認真多了。”
林筱雨搶過筆記,臉頰微紅:“我那時哪懂這些,能分清靈草和毒草就不錯了。”她忽然想起自己剛寫《要訣》時,南宮雪總在夜裡幫她核對內容,把錯漏的地方標出來,還在空白處畫靈草的示意圖,說“這樣看的人能更明白”。
“我已經讓人把《要訣》抄了十份。”林筱雨從儲物袋裡拿出書卷,“裡麵加了我們這半年的新發現,比如在種子裡拌些梅花粉,能讓靈草更耐寒。等蘇修的弟子來了,讓他們帶回去,這樣他們的靈草明年也能安全過冬。”
南宮雪接過書卷,指尖拂過封麵上的同心草圖案——是林筱雨畫的,比去年流暢了許多。“李天澤說,下個月要在琉璃宗辦‘靈草大會’,讓各峰弟子都來展示自己種的靈草,還要請鄰市的修士來當評委。”她看著林筱雨,眼底帶著笑意,“他特意說,要讓你當主評委,說你種的同心草是琉璃宗的‘招牌’。”
林筱雨剛想推辭,就被南宮雪按住手:“彆推,這是好事。讓大家看看,用心種出來的靈草有多美,比任何法器都珍貴。”她從儲物袋裡拿出件新做的裙子,淡綠色的裙擺上繡著同心草的花紋,“這是柳姨給你做的,說靈草大會那天穿正好,像從花海裡走出來的。”
林筱雨摸著裙擺上的花紋,忽然想起去年花朝節的粉色裙子,那時的針腳還帶著青澀,而現在,柳姨繡的草葉連葉脈都清晰可見。她知道,這不僅僅是件裙子,更是柳姨對她的認可——認可她從那個連靈草都認不全的小姑娘,長成了能守護藥圃、傳授經驗的林師姐。
傍晚時,阿竹帶著新弟子們來了。孩子們捧著自己種的同心草,有的長得高,有的開著花,最小的那個孩子還帶來了個陶罐,裡麵是他自己釀的花蜜,雖然顏色有些渾濁,卻帶著真誠的香氣。
“林師姐,你看我的靈草!”阿竹舉著花盆,裡麵的同心草開了三朵花,“我按你說的,每天跟它說說話,它真的長得很快!”
林筱雨仔細看著花盆裡的靈草,根須在土裡分布均勻,葉片飽滿有光澤:“你照顧得很好,比我第一次種的強多了。”她從《要訣》裡撕下一頁,上麵畫著怎麼給靈草授粉,“這個給你,等種子成熟了,按上麵的法子做,明年你就能種出更多的靈草。”
孩子們圍過來,七嘴八舌地問問題,有的問“能不能把靈草種在花盆裡帶下山”,有的問“靈草的種子能不能送給鄰市的小夥伴”,林筱雨都耐心地一一回答,南宮雪則在旁邊幫著演示,教他們怎麼判斷靈草是否缺水,怎麼分辨葉片的健康狀態。
夕陽落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柳姨站在廊下看著,笑著對李天澤說:“你看他們,像不像當年的我們?你教我練劍,我教你認藥草,日子過得慢,卻踏實。”
李天澤摸著胡須,看著花海裡的身影:“比我們當年好多了。我們那時總想著怎麼變強,怎麼打贏仗,他們卻知道,守護不隻是廝殺,更是把溫暖和希望種進土裡,傳給後人。”
等孩子們離開時,天已經黑了。林筱雨和南宮雪坐在竹架下,看著藥圃裡的同心草在夜風中輕輕搖曳,遠處的鎖靈陣光罩泛著微光,像顆落在崖邊的星辰。
“靈草大會那天,我們把並蒂花移幾株到太平峰吧。”林筱雨忽然說,“讓它們在這裡也能紮根,長出新的並蒂花。”
南宮雪握住她的手,腕上的金結和銀鐲輕輕碰撞:“好。再把阿竹繡的帕子掛在花架上,讓靈草知道,有個孩子一直記著它們。”
晚風帶著花香吹過,竹架上的同心草花瓣輕輕飄落,像在應和她們的約定。林筱雨靠在南宮雪懷裡,聽著她平穩的心跳,忽然覺得這夏日的夜晚,安穩得讓人心醉。她知道,未來還有很多個夏天,很多次靈草大會,很多批像阿竹這樣的孩子,但隻要她們在一起,守著這片花海,守著彼此的約定,歲月就永遠會像此刻這般,溫暖而綿長。
屬於她們的故事,還在繼續。在這濃蔭遍地的夏日裡,沒有驚心動魄的情節,隻有藏在筆記裡的認真,融在花蜜裡的真誠,和握在掌心的永恒。就像這不斷結出種子的同心草,把希望藏在籽實裡,等著被帶到更遠的地方,長出一片又一片新的花海,告訴所有人:最好的守護,是傳承;最美的歲月,是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