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時,太平峰的同心草結出了飽滿的種子。林筱雨蹲在藥圃裡,用銀剪剪下果穗——今年的種子比往年多了三成,青褐色的籽實上,有的帶著淡金色的紋路,是鄰市同心草的特質;有的泛著銀光,是鎖靈陣靈氣的印記。
“李天澤派人來問,要不要把新種子分些給其他宗門。”南宮雪提著竹籃走來,籃底鋪著曬乾的桂花,是柳姨準備用來釀新酒的,“聽說北邊的青雲宗也想種同心草,說他們那邊的寒潭總有些陰寒之氣,想讓靈草幫忙淨化。”
林筱雨把種子倒進竹籃,指尖捏起顆帶金邊的籽實:“分!不僅要分種子,還要把《靈草培育要訣》再抄些送去。青雲宗在寒潭邊,得告訴他們,要在種子裡拌些生薑汁,能耐寒。”她忽然想起什麼,“對了,阿竹他們呢?昨天說要去鎖靈陣收種子,怎麼還沒回來?”
“估計在那邊玩瘋了。”南宮雪笑著搖頭,“早上我去看時,他們正把種子裝進錦囊,說要給青雲宗的修士當‘見麵禮’,每個錦囊裡都塞了片桂花,說這樣種子會帶著香味發芽。”
正說著,就看到阿竹帶著新弟子們跑回來。孩子們的竹籃裡裝滿了種子,衣角沾著泥土,發間還彆著桂花,像從桂花樹上落下來的小團子。“林師姐!我們回來了!”阿竹舉起個錦囊,“這是給青雲宗的!我在裡麵畫了同心草,還寫了‘要每天跟它說早安’,他們肯定能看懂!”
林筱雨接過錦囊,上麵的字跡已經很工整了,畫的同心草連葉片的弧度都恰到好處。她想起這孩子剛來時,連筆都握不穩,而現在,已經能寫出像樣的字,畫出能當“見麵禮”的畫。時間像藥圃裡的靈泉水,悄無聲息地滋養著所有生命,讓青澀長成挺拔。
“柳姨說要教你們釀桂花酒。”林筱雨把錦囊放進竹籃,“就在廚房後麵的空地上,說用新收的同心草花蜜當引子,釀出來的酒會帶著草木香。”
孩子們立刻歡呼起來,丟下竹籃就往廚房跑。最小的那個孩子跑了兩步,又折回來,把自己的小錦囊塞給林筱雨:“師姐,這個給你!裡麵是我最圓的種子,種下去肯定能長出並蒂花!”
林筱雨捏著錦囊,看著孩子跑遠的背影,忽然覺得這秋日的陽光,比任何時候都暖。南宮雪走到她身邊,從儲物袋裡拿出個木盒,裡麵是對琥珀吊墜,裡麵嵌著同心草的種子——是用今年最早結的籽實做的,琥珀裡還能看到清晰的紋路。
“這是給你的秋日禮。”南宮雪把吊墜戴在林筱雨頸間,琥珀貼著皮膚,暖融融的,“柳姨說琥珀能安神,裡麵的種子能帶來好運,就像我們永遠在一起。”
林筱雨摸著吊墜,忽然想起剛認識南宮雪時,對方給她的那塊糕點;想起溶洞裡擋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無數個一起種靈草、畫陣圖的日夜。這些碎片像同心草的根須,在時光裡纏成緊密的結,把她們的日子連得再也分不開。
下午時,青雲宗的修士到了。為首的是個白須老道,看到藥圃裡的同心草,捋著胡須讚歎:“果然是能淨化靈氣的靈草,這股清勁的氣息,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他指著結滿種子的果穗,“聽說這草能認土地?到了我們寒潭邊,會不會長不好?”
“不會。”林筱雨遞給他包種子,“這裡麵有我們拌了生薑汁的,還有南宮峰主用靈力溫養過的,到了寒潭邊,隻要按《要訣》裡說的,在土裡埋些暖陽石,保證能長得比在琉璃宗還壯。”她轉身去拿書卷,“我再給你畫張寒潭專用的‘共生陣’圖,陣眼處加了聚靈紋,能吸收陽光的暖意。”
南宮雪幫著老道把種子裝進儲物袋,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我們在萬仙會舊址種的同心草,今年結的種子帶著地脈靈氣,耐寒又耐旱,我讓弟子給你裝些,種在寒潭邊最合適。”
老道接過種子,眼眶有些發紅:“實不相瞞,我們寒潭邊曾是戰場,埋了不少屍骨,陰氣重得很。這些年總有些弟子在那邊修煉時走火入魔,要是同心草真能淨化,那真是救了我們青雲宗啊。”
李天澤在一旁歎氣:“誰還沒段難過去的日子?我們當年也被萬仙會折騰得夠嗆。但你看現在,那邊的荒原都長出靈草了,屍骨上都開了花,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柳姨端來剛釀的桂花酒,給眾人斟上:“嘗嘗這個,用同心草花蜜釀的,喝了能暖身子。等你們的靈草開花了,我們就去寒潭邊辦賞花宴,讓兩地的靈草認認親。”
老道喝著酒,看著窗外的花海,忽然笑了:“好!到時候我讓弟子在寒潭邊搭花台,用我們那邊的冰玉做桌布,再擺上凍梨和蜜餞,保證比你們的百花宴還熱鬨。”
送走青雲宗的修士時,夕陽正染紅天際。阿竹帶著新弟子們在廚房門口曬桂花,金黃的花瓣鋪了一地,像撒了層碎金。“林師姐!我們釀的酒發酵了!”孩子舉著酒壇跑過來,壇口飄出淡淡的甜香,“柳姨說再過三個月就能喝了,到時候請青雲宗的道長來嘗嘗!”
林筱雨摸了摸他的頭:“還要請蘇修他們來,讓鄰市的修士也嘗嘗我們的桂花酒。”她看著遠處的山巒,忽然覺得這秋日的天空,比任何時候都開闊——同心草的種子會順著風,順著路,順著人們的期待,落在寒潭邊,落在山脈裡,落在所有需要淨化的土地上,長出一片又一片新綠。
夜裡,林筱雨和南宮雪坐在廊下,看著藥圃裡的同心草在月光下輕輕搖曳。竹籃裡的種子散發著淡淡的靈氣,像藏著無數個春天。林筱雨靠在南宮雪肩上,聽著對方平穩的心跳,忽然說:“等我們老了,就把藥圃交給阿竹他們吧。”
南宮雪握緊她的手:“好。我們就在太平峰蓋間小房子,種些自己喜歡的靈草,不用管宗門的事,不用想陣法的事,每天曬曬太陽,喝喝小酒,看著年輕弟子們帶著種子去遠方。”她低頭在林筱雨額頭印下一個吻,“就像這同心草,老株結出種子,新苗長出土地,一代又一代,永遠有希望。”
月光落在她們交握的手上,頸間的琥珀吊墜閃著微光。林筱雨知道,屬於她們的故事,不會有終點——就像這永遠生長的同心草,舊的種子落下,新的綠芽冒出,把守護與共生的約定,刻進一季又一季的春華秋實裡。而她和南宮雪,會在這片花海裡,從青絲到白發,把每個平凡的日子,都過成帶著草木香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