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看著自己黑色褲腿上粘滿了細細的白毛,無奈地歎了口氣:“小白,你把我的褲子弄成這樣,今天的小魚乾可沒了啊。”
“汪?汪!”
這隻名為小白的白貓,耳朵瞬間耷拉下來。
它圓滾滾的身子靈活的一翻,露出毛茸茸的雪白肚皮,琥珀色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望著林曉,粉嫩的小鼻子還討好地抽動了兩下。
林曉忍不住蹲下身,手指剛觸碰到那團軟乎乎的絨毛,就仿佛陷進了溫暖的雲朵裡。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撓著貓肚皮,指尖傳來細微的呼嚕震動聲。
小白四爪朝天,舒服得眯起眼睛,後腿還不自覺地蹬著空氣。
直到林曉收回手,它才慢悠悠地翻過身,歪著腦袋:“汪?”
那副神態活像在詢問“大爺可還滿意”?
林曉笑著搖搖頭,從背包裡掏出一包小魚乾。
包裝袋剛發出窸窣聲響,它的耳朵就支棱起來。
林曉將小魚乾倒在食盆裡,它立刻撲上去,圓潤的身子幾乎要團成一個雪球。
隻見它用前爪按住魚乾,小嘴飛快地吧嗒吧嗒,胡須隨著咀嚼歡快地顫動,連尾巴尖都幸福地卷成了小問號。
“你慢慢吃,我去找你主人了。”林曉剛站起身,白貓卻突然放棄嘴邊的美味,蹭地竄到他腿邊。
濕漉漉的鼻頭輕輕頂著他的褲腳,毛茸茸的腦袋一個勁兒地往他手心鑽,尾巴高高翹起,像根招搖的小旗杆。
這諂媚的模樣,哪還有半點貓主子的高冷,活脫脫就是個狗腿子。
林曉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它腦袋,指尖又沾上幾根白毛:“知道了知道了,下次還給你帶。”
在得到了滿意的承諾後,它回到了自己的食盆處,繼續著美食大餐。
這隻集貓咪的可愛與狗狗的忠誠於一身的白貓,簡直是無數人的夢中情貓。
但林曉知道,這一切都是它的主人楊小姐塑造出來的。
小白作為一隻貓,不知做過多少個狗的夢。
在數不清的“狗夢”中,它的自我認知也產生了模糊,幾乎把自己當成是一隻狗了。
這也是夢幻異能的可怕之處,能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他人的認知,還不會產生抵觸心理。
雖然楊小姐對他似乎沒有惡意,但林曉卻始終保持著警惕。
林曉穿過前廳,推開磨砂玻璃門,一陣清雅的梔子花香迎麵飄來。
這個香味林曉已經很熟悉了,他一扭頭看到香味的源頭:那個身穿一襲白色長裙,踩著小白襪和淡黃色淑女鞋的身影。
楊舒白正靜靜的坐在休息室門口,休息室內暖黃的燈光,透過玻璃門照在她的身上,給人一種格外溫柔的感覺。
察覺到林曉的到來,她從容起身,白色長裙隨著動作自然垂墜,將173公分的修長身段勾勒得恰到好處。
“你來啦。”楊小姐莞爾一笑,唇邊漾起兩個小小的梨渦。
她向前邁步時,翻飛的裙擺下是修長的小腿和的潔白的棉襪,搭配著那雙淡黃色的平底淑女鞋,明明是最簡單的裝束,卻在她身上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林曉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
即便見過這麼多次,但每次他都會感到無比的驚豔。
前世他在互聯網上看過無數的美女,網友們也喜歡給這些美女打分。
大家秉承著一個原則,那就是無論多好看,最多就給9分。
因為大家無法想象,怎樣完美無瑕的美貌,才配得上10分。
而在林曉看到楊舒白的第一眼,10分美女的模樣,就有了具象化的樣子。
“小白又纏著你要小魚乾了?”她笑著問道。
“應該的,這是給它送信的報酬。”
“每次都是我給你寄信,你又不回信,哪談的上給它報酬?”
“你是在抱怨我不回信嗎?明明可以打電話解決的,你不嫌棄寄信麻煩嗎?”
“不,用電話交流不安全,還是寄吧。”
如果在外人看來,還以為這是情侶在對話。
但林曉知道,哪怕是他對楊舒白保持著警惕,卻依舊不可避免的感到心跳加快。
你很難在和一個如此美麗的異性交流時,心中沒有一絲綺念。
“還有客人沒走嗎?”林曉望著休息室內的燈光問道。
“嗯,一個老顧客,還要一個小時左右夢醒。”楊舒白點頭答道。
簡單的過問一下,林曉開始談正事,他從背包中拿出一疊錢,以及一個賬本:
“剛才收到小白送來的信,我才意識到對賬時候到了。這是上個月的提成,和顧客記錄,你看一下。”
根據他和楊舒白的合作協議,經過她介紹來的客人,他會給與30的返點。
當然,他介紹給楊舒白店裡的客人,也會返利給他。
這是他們合作的第一個月,也是第一次對賬,林曉做的格外仔細。
楊舒白接過賬本,隨意看了兩眼,就放到一旁的桌上。
接著她也拿出一個賬本,和一疊更厚的錢:“這個月我該給你的返利,13800元。”
林曉:“……”
“怎麼?金額少了嗎?”
“不是,我隻給你介紹了6個客人,返利怎麼這麼多?”
按照30的返利計算,那豈不是6個客人在楊舒白這兒,就消費了近五萬元,人均八千多元。
販賣美夢這麼賺錢的嗎?
看到林曉一臉的懷疑,楊舒白笑著說道:“今天有一個張小姐,在你的店裡體驗過美食記憶吧?”
林曉立刻點頭,這個顧客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1米5左右的身高,170斤的體重,滿身贅肉,下巴層層疊疊,油光滿麵的臉上滿是痘痘。
前世時那些沒長大的小男生群中,最喜歡拿這樣的女生,互相開玩笑:“那個重型坦克喜歡你!”
“屁!她明明喜歡的是你!”
“你才是坦克手貝塔!”
仿佛這是一坨避之不及的臭狗屎,把這樣的女生喜歡,當成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林曉很不喜歡他們這麼做,他能理解這種痛苦。
因為他知道女生群中,也同樣以被他喜歡為恥。
也就是所謂的“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她有點害羞自卑,隻是低著頭和我說話,都不敢看我的臉。”林曉回答道。
“害羞?你知道她從你的店裡離開後,到我這兒來要求做了一個什麼夢嗎?”
“什麼夢?”
“人家的美夢,可是和你約會共進晚餐呢!為了這場夢,她向我支付了5000元的費用。”
“好家夥,你這一次收費就頂上了我十次,難怪賺錢這麼快!”
“嗯?你這是什麼反應?就像是我說我殺人不眨眼,你問我眼睛乾不乾?你一點都不生氣嗎?”
“為什麼要生氣?”
“她拿你當幻想對象呢!不覺得惡心嗎?”
“隻是想想又不犯法。”
“那是你沒有看到她的夢,才能這麼豁達。”
楊舒白有些不服氣,設身處地的想,如果某個油膩的肥宅yy自己,她一定會覺得很惡心。
於是她繼續說道:“我給你親眼看看她的記憶,我就不信你不會生氣!”
說罷,她突然抬起右手,蔥白般的食指,輕輕點在林曉的眉心。
刹那間,天旋地轉——
林曉隻覺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置身於一個恍若夢境的夜晚。
一輪巨大的皓月懸於墨色天幕,皎潔得近乎妖異。
月光如銀河傾瀉,將整個火山口湖泊染成一片銀白。
湖麵平靜如鏡,倒映著那輪明月,仿佛天地間同時存在著兩個月亮。
湖畔,一張鋪著雪白亞麻桌布的長桌靜靜佇立。
精致的銀製燭台上,燭火在夜風中輕輕搖曳,在桌布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桌上陳列的,赫然是林曉記憶中那頓價值五十萬的奢華盛宴:金黃油亮的炭烤和牛、晶瑩剔透的雞汁汆海蚌、溏心流淌的二頭乾網鮑……
每一道菜都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在餐桌兩端,林曉看見“另一個自己”正與張小姐相對而坐。
那個“林曉“穿著筆挺的禮服,英俊的像是個童話故事裡的王子。
而在他的對麵,是身上緊緊裹著一條豔紅色裙子的張小姐。
那原本該是性感優雅的款式,此刻卻在她身上演變成一場布料與脂肪的殘酷拉鋸戰。
禮服胸口的深v設計被她豐滿的胸部撐得變了形,邊緣的蕾絲花邊深深勒進肉裡,在皮膚上壓出一道道紅痕。
裙擺的魚尾部分卡在她的大腿中部,將堆積的脂肪勒成一圈圈明顯的“遊泳圈”。
每當她稍稍移動,那些被擠壓的肉就會從禮服的各個縫隙中溢出來,簡直是辣眼睛。
她腳上踩著一雙明顯小一號的水晶高跟鞋,圓潤的腳掌從鞋尖擠出來,像兩團膨脹發酵的麵團。
最令人心酸的是她臉上“精心描繪”的妝容——厚重的粉底終究擋不住痘痘實,那些倔強的凸起將粉底頂出一個個小尖塔,格外刺眼。
月光下,她整個人就像個被包裝紙勉強裹住的禮物,既想展示最美好的一麵,又被現實勒得喘不過氣來。
“看到這一幕,你還是不覺得惡心嗎?”
楊舒白的聲音,在林曉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