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殺人刀,活人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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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

朱高煦不耐煩地一揮手,“賭約就是賭約,本公子難道是輸不起的人?”

他環視一周,聲音提高八度。

“去!把本公子的佩刀取來!”

那可是當年朱元璋親賜的寶刀,削鐵如泥,價值連城!

更是二公子南征北戰的貼身兵刃,從不離身!

“二公子,萬萬不可啊!”

管事急得快跪下了。

“廢什麼話!快去!”

朱高煦眼睛一瞪。

很快,一名親衛雙手捧著一個狹長的錦盒,小跑而來。

朱高煦親自接過,打開盒蓋。

一泓秋水般的刀光,瞬間映亮了所有人的眼。

他抽出寶刀,隨手一揮,空氣中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

然後,他走到江澈麵前,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將刀柄遞了過去。

“小子,你叫江澈是吧?”

“這把裂雲,從今天起,歸你了。”

他凝視著江澈,眼神裡再無半分輕視,隻剩下濃厚的欣賞。

“你這身功夫,是從哪兒學來的?叫什麼名堂?”

“本公子,從未見過。”

江澈目光平靜,他伸出手,穩穩地握住了刀柄。

入手微沉。

恰到好處的重量。

他手腕輕轉,裂雲刀在他手中劃出一道圓潤流暢的弧光。

刀鋒破空,帶起一聲比朱高煦揮舞時更加內斂。

這一下,高下立判。

朱高煦是純粹用力量駕馭,而江澈,則是在與刀交流。

“好刀。”

江澈吐出兩個字,算是評價。

他抬眼看向朱高煦,對上那雙燃燒著好奇火焰的虎目。

“我這門功夫,沒有名字。”

“或者說,它不需要名字。”

江澈的指腹輕輕摩挲著裂雲刀冰冷的刀身。

那上麵細密的鍛打紋路仿佛活了過來。

“它不為揚名立萬,也不為開宗立派,隻為一件事。”

他頓了頓,目光從刀鋒上移開,直視朱高煦。

“殺人。”

殺人!

庭院裡的親衛們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刀柄。

朱高煦卻愣住了。

他不是沒見過殺人如麻的悍將,也不是沒聽過更狠的話。

但江澈不一樣。

他說“殺人”兩個字時,就像一個老農在說種地。

一個工匠在說打鐵,那是一種融入骨髓的專注與純粹。

“哈哈哈!好!說得好!”

朱高煦再次大笑,眼中的欣賞幾乎要溢出來。

什麼名門正派,什麼江湖規矩。

在他這種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的馬上王孫看來,都是狗屁!

有用,能贏,能活下來,才是唯一的真理!

“沒有名字,本公子今天就給它起一個!”

朱高煦豪氣乾雲地一拍大腿,“就叫……就叫……”

他正搜腸刮肚,想找個配得上這身驚豔武技的霸氣名字。

忽然,庭院入口處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原本因朱高煦大笑而略顯活絡的氣氛,瞬間死寂。

所有親衛、管事,包括剛剛還神采飛揚的朱高煦。

臉上的表情都在一刹那凝固,然後齊刷刷地轉身,躬身行禮。

“參見王爺!”

聲音整齊劃一,帶著發自肺腑的敬畏。

江澈也循聲望去。

隻見一行人正從月亮門後走出來。

為首的正是燕王,朱棣。

在朱棣身旁,還跟著一個身披袈裟,麵容清瘦的老和尚。

江澈剛剛進去之後人太多,便沒有看到對方。

此刻再看,可不正是姚廣孝嗎?

朱棣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定格在朱高煦和江澈身上。

以及,江澈手中那把極為眼熟的裂雲刀。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朱高煦額角滲出一絲細汗。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自己的這位父親,怕到了骨子裡。

“高煦。”

朱棣開口了。

“這是在做什麼?”

朱高煦心裡咯噔一下,連忙上前一步。

“父王!您來得正好!我跟您說,這位江兄弟他……”

“我在問你,”

朱棣打斷了他,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江澈。

“你的刀,為什麼會在他手上?”

朱高煦額角的汗珠,順著他剛毅的臉頰滑落。

“父、父王……我,我們就是……那個,江兄弟他……”

他越是急於解釋,舌頭就越是不聽使喚。

原本的豪邁之氣蕩然無存,隻剩下孩子在嚴父麵前的局促。

朱棣的目光依舊如刀,釘在江澈身上,似乎對兒子的窘迫毫無興趣。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個清晰的腳步聲響起。

江澈上前了一步。

他沒有看朱高煦,也沒有急著向朱棣辯解。

手腕一翻,那柄裂雲刀在對準了朱高煦腰間的刀鞘。

做完這一切,江澈才抬起頭,迎上朱棣審視的目光,微微躬身。

“親衛營,破虜校尉江澈,參見燕王殿下。”

“回王爺,方才高煦公子見草民有幾分微末武藝,一時興起,欲切磋一二。”

“此刀,是高煦公子借與草民試手,並無他意。”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朱棣的眉頭動了動。

他眼中的薄怒已經悄然褪去。

一個能在自己威壓之下,麵不改色的年輕人。

朱高煦看著江澈的背影,心中很是感激。

庭院裡的氣氛,似乎隨著裂雲刀的歸鞘而稍稍鬆緩。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朱棣身旁,如同入定般的老和尚,忽然向前邁了半步。

他雙手合十,臉上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的微笑。

“阿彌陀佛。”

姚廣孝看著江澈,緩緩開口。

“施主好俊的刀法,隻為殺人,純粹,極致。”

“不過貧僧有一問,想請教施主。”

“敢問施主,手中之刀,是殺人刀,還是活人劍?”

這個問題一出,朱高煦都愣住了。

什麼殺人刀,活人劍的?

這和尚在打什麼啞謎?

然而,朱棣的臉上卻毫無波瀾。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顯然是默許了姚廣孝的這場突兀的考問。

江澈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

殺人刀?活人劍?

怎麼答,都是錯。

他先是對著姚廣孝微微頷首,以示尊敬。

隨後,目光越過這位黑衣宰相,筆直地望向了負手而立的朱棣。

“大師此問,問的是刀,亦是在問草民之心。”

“草民以為,刀是何物,劍是何意,全看執刀之人。”

“在草民手中,它,便是殺人刀!”

“為殿下披荊斬棘,為殿下掃清障礙,為殿下斬儘一切宵小之輩!此刀,隻為殺戮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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