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覺得我這樣的人，不應該靠近你。”
對司吟的話，葉辛隗有所觸動，但是她現在更想退縮。
一個討厭你的人，突然告訴你，他很喜歡你，很奇怪不是嗎？
“叔叔有給我零用錢，我得到的已經足夠多了。”
想過葉辛隗會拒絕他，但真的到這一刻的時候，司吟心中還是難受至極。
她拒絕的原因不是抗拒他的接近，而是因為她懷疑著自身存在的意義。
明明他正緊緊地抱著她，可是他覺得她是那麼孤單，仿佛獨自一人行走在黑暗中，沒有光亮，沒有陪伴。
是了，哪怕母親幼年去世，哪怕父親常年忙於工作，他不用為生活發愁，不用每天過得提心吊膽。
他以為他很孤獨，實際上，從頭到尾最孤獨的人就是葉辛隗。
最為可悲的是，明明她的媽媽還活著，卻一點都不愛她。
“對不起，對不起……”
司吟一遍又一遍說著，不知道該怎麼挽回葉辛隗。
言語有時候是最尖利的兵器，有時候卻又是那樣的無用。
他隻能重複說著無用的話，來企圖讓葉辛隗安心。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他突然鬆開了抱著她的手，“噗通”一下跪了下來。
葉辛隗被這一幕驚到了，她後退幾步，反應過來之後想要上前扶起司吟。
“不要這樣，哥哥，我說過我沒有……”
“怎麼可能呢？辛隗！”
司吟突然變了態度，他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嘶啞著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不要再說這種欺騙人的話好了嗎？！”
他抬頭，淺色的眸子堅定地望著她。
“你明明不是這樣想的！”
葉辛隗有一瞬間的錯愕，就連蘇仁玉也不明白，司吟為什麼突然生氣了，道歉不被接受，他就受不了了？
她沉默了一瞬，隨即難過道：“所以你到現在還是不願意相信我？”
司吟沒有回答，反而開始說起了另一件事。
“其實，第一次齊萱潑你的時候，我就隱隱察覺到了奇怪。”
“隻是我很賤，我一直用把你當妹妹的這個借口欺騙自己。”
他自嘲一笑，隨後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臉頰瞬間就紅了起來。
“還有一個原因，因為葉語琳是老頭子的情人，所以我下意識覺得和你在一起是背叛了媽媽，和老頭子站在了一邊。”
“所以我一直克製著自己的感情，疏遠你。”
“我知道你喜歡我的時候，內心是竊喜的，因為你的愛意那麼明顯，那麼炙熱，讓我暗暗生出了一種，我做什麼你都不會離開我的錯覺。”
“沒錯，是我賤！”
司吟又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你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天真單純，我早就知道了。”
“我試圖克製，但還是克製不住對你的感情。”
“在疏遠你的那段時間，我總是忍不住偷偷觀察著你，你知道嗎？”
司吟慘然一笑，他本來不想戳破葉辛隗的話，但是他不想看到這樣委屈求全的她。
“你在角落看我的時候，我總是裝作不知道，還會刺激你。”
聽到這裡，葉辛隗眼神變了一下，老實說，司吟這樣的行為是她沒有想到的。
“因為越是和你接觸，我就越是覺得奇怪，麵對我的時候，你很遷就我，遷就到像沒有脾氣一樣。”
“我總是覺得，你好像是在演戲似的。”
司吟終於說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我一直疏遠你，是因為我想確定你對我的愛，有時候我覺得你是真的愛我。”
“可有時候，我又覺得你根本不喜歡我，在你眼中，我什麼都不是！”
他嘶吼著說出這些話，隨後頹然一笑，像是失去了力氣。
“我真的沒有想傷害你，辛隗，我很害怕，我很害怕我和你在一起之後，你會離開我。”
司吟定定地看著她，目光哀求又帶著痛苦，他伸手扯住她的褲腳，啞聲哭道：
“是我的試探，造成了你的難過，我並不知道你的過去這麼讓人難過。”
“在剛剛，我都想好了，我裝作深信你是愛我的。”
“可是，這樣真的能行嗎？”
他的表情茫然極了。
“看到你流淚的時候，我也難過極了，可是我真的害怕啊！”
“辛隗，你是……真的愛我嗎？”
司吟攥緊她的褲腳，絕望地看著葉辛隗。
他不想懷疑她的愛，不想懷疑她說過的話，明明決定好她說什麼都信的，可是，他很害怕她有一天會離開。
他的內心總是有這樣的惶恐，所以他抗拒，疏遠，直視不了自己的內心。
蘇仁玉張大了嘴巴，愣愣地看著苦苦哀求的司吟。
他下意識轉頭看向葉辛隗，卻對上了她麵無表情的臉，幽深的瞳孔依舊是那般吸引人。
葉辛隗低頭看著淚流滿麵，跪地求她的司吟，沒有像剛剛那樣惶恐，悲傷，像是抽離了一切情緒，化作旁觀者看著他。
她明明都表演得那麼好了，為什麼司吟還是會覺得她不愛他？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不愛你？”
她表現得很好了，完全代入了原主的情緒，不是嗎？
“你看，辛隗，這才是真正的你。”
看到這樣的她，司吟竟然露出了一個笑容，似乎覺得她終於不再表演了。
“為什麼你不會覺得的這樣的我對你是偏愛？”
她是真的沒想到，司吟不僅不笨，觀察力還很敏銳，還是說這是他的直覺？
“是啊，一開始我覺得是偏愛。”
司吟苦笑，麵對這樣真實的她，他又覺得開心極了。
“可後麵仁玉對你越發關注，發展到了喜歡，我就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
“我了解他，他絕對不會喜歡上那個偽裝的你。”
聽到這裡，蘇仁玉嘴角抽了抽，葉辛隗睨了他一眼，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種無聊的原因？
“後麵我發現了不同的你，加上沒由來的直覺，我就更加害怕、疑惑。”
“明明覺得你是愛我的，卻又感覺你帶著某種目的，是什麼目的呢？我不知道。”
“一開始我以為是錢，是司家。”
“我不在乎那些東西，可是，辛隗，我最害怕的是，得到了你的陪伴，又被你拋棄。”
司吟的雙拳緊緊握住，他明白將這些話挑明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