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清集團的負責人張淞是個僅僅年過三十,就禿頂嚴重的中年人,神色雖說諂媚,但看得出是生活所迫,因此不那麼招人厭煩。
張淞剛接手這燙山芋,幾乎是裴霧一進門,他就確定了對方身份。
那種從容的精英範兒,一看就是從倡榮出來的,張淞連忙站起身打招呼。
這個點咖啡廳沒什麼人,裴霧跟張淞互相認識了一下,坐下後直接聊正事。
“張經理電話裡所說的項目可以繼續,是什麼意思?”裴霧問道。
“正清被收購啦。”張淞有種熬出頭的欣慰:“原本我都打算辭職了,如今就不一樣了,背靠大樹好乘涼嘛。”
裴霧緩聲:“沒聽說。”
“快了。”張淞接道:“跟倡榮的合作是當時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上麵也不願意放棄,所以我優先來跟您談談。當然,口說無憑,今天還有一個人過來。”
裴霧皺眉:“誰?”
“收購商。”張淞非常誠實:“你們應該認識,那位大老板今早看到項目細節後言明要來,現在應該快到了。”
“張經理。”裴霧淡淡:“這不合適吧?”
張淞一愣,隨後心裡“哦呦”了一下,真是被接二連三的好消息衝昏了頭,這種事應該事先溝通一下的,他正要說什麼緩和下氣氛,忽然坐直身體看向裴霧身後:“關總來了!”
關總?
裴霧心頭一動,轉過頭一看,竟然是關彥。
裴霧的警惕頓時消散,關彥一身銀灰色西裝,身量削瘦高挑,微長的頭發軟軟垂落頸側,他無論任何時候自帶三分笑,沒什麼親和性,但實在漂亮誘人。
裴霧聽路席聞說過,未分化前,關彥各方麵能將況駿蒙跟曹觀按著打,可即便分化成了oa,他的信息素評估也是“優等”,並未成為依附alha的菟絲花,反而在進修結束後,穩坐關家繼承人的位置。
“裴助。”關彥伸出手。
裴霧起身握住:“關總。”
張淞眼珠子在兩人身上一轉,放下心來。
“我是臨時起意。”關彥坐在四方桌靠走廊的位置,“正清的爛賬一大堆,有些根本沒有繼續的必要,當時跟倡榮談成合作的那位負責人是個人才,可惜走了。”關彥說到這裡看向張淞:“當然,張經理也很厲害。”
哪怕是安慰人的話,張淞也聽得美滋滋的。
“看到倡榮的項目負責人是你,我就想著咱們見見。”關彥說:“沒嚇到你吧?”
“沒有。”裴霧給關彥倒茶。
這兩人聊天,幾乎沒張淞什麼事,他也樂得自在,在旁邊抓甜點吃。
這家咖啡廳的杏仁桃酥非常有名,談到尾聲時,正好服務員路過,裴霧讓他幫忙打包一份。
關彥眨了眨狹長的眼,透著洞察一切的玩味:“裴助喜歡吃這些?”
裴霧含糊:“嗯,今天我請客。”
“必須我請。”關彥叮囑服務生:“打包兩份。”
裴霧:“一份就夠了。”
關彥:“路席聞那個人,遇到愛吃的就是饕餮,填不飽。”
這一刻裴霧有種被人理解的救贖感。
關彥低頭喝茶,想跟裴霧約飯,漂浮在水麵上的茶葉剛被吹散開,他忽然身體一僵。
一旁張淞眼神莫名迷茫了片刻,問道:“什麼味?”
裴霧聞不到。
關彥忽然起身,“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裴霧起初沒當回事,但他一轉頭,發現張淞神誌還沒恢複過來,眼中燃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渴求,褪去了人性的東西,裴霧心跳莫名一頓,“張經理?張經理!”
張淞回過神來,他愣愣盯著裴霧數秒,突然起身,敞開大衣就往鼻子上捂,“完了,這麼濃鬱的信息素,等回去了我怎麼跟我老婆解釋?”
“關總的信息素?”
“對!”說到這裡張淞神色一變,那邊裴霧已經轉身大步衝向洗手間。
oa平時有抑製貼抑製劑之類的東西,實在不行還有頸環,關彥又是謹慎小心的性子,信息素突然不受控製,可能是發熱期導致的。
而一個發熱期的oa進行標記,當然,這麼說不太準確,用路席聞的話翻譯,“除非契合度超過九十,否則不存在絕對的無法自控,多數都是為自身卑劣找的借口。”
不管多優秀的oa,被標記後都會陷入臣服期,很多alha都在公眾場合坦言過,他們享受這個過程。
裴霧趕到男oa協會問責,又退了出來,眼中無一例外都是興奮與隱隱的癲狂。
“讓開。”裴霧冷聲。
他身上beta的特征不明顯,過於淨秀挺拔,加上頂級的信息素屏障,讓這兩人猶如老鼠見了貓,“蹭”一下躲開老遠,神色頓時忌憚起來。
裴霧進到洗手間裡麵,左右加一起共六扇門,“禁止使用”的黃色三角牌被放在路中間。
氣氛很緊張,靜悄悄的。
“關總?”裴霧輕聲。
明顯響起鬆了口氣的聲音,右手邊最裡側的隔間傳來響動,隨後門打開,關彥的指尖都染上緋色,他抓住門板強撐著出來,短短幾分鐘原本柔順的頭發就已濕透,緊緊黏在白皙的脖頸上,眼中有強撐的清明,纖長的睫毛低垂,但掩不住煩躁。
“沒力氣了。”關彥說。
裴霧快步上前,扶著關彥,讓他坐在馬桶蓋上,然後鎖上隔間門。
“是青草香嗎?”裴霧看到腳下散落的抑製貼,撿起一張最乾淨的。
“你聞到了?”關彥詫異:“你不是beta嗎?”
“我有點分化方麵的問題。”裴霧說,“所以能聞到點。”
關彥的腺體在頭發後麵,此刻不知是得不到滿足還是被汗水蟄的,花苞狀的凸起紅的厲害。
“市麵上有高階alha的信息素提取液。”裴霧提醒。
隻是價格昂貴,一般oa承受不起,但關彥肯定不在其中之列。
“沒那習慣。”關彥的聲音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