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沒死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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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暴雨突臨,微涼的風透過窗戶縫往房間裡麵滲,裴霧放在被子外麵的手稍微往裡收了收,下一秒風勢就被阻隔,路席聞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沒事了。”

配合外麵的“沙沙”雨聲,格外催眠。

但裴霧還是在意識墜落的前一秒低聲開口:“我們在雲鷺灣嗎?”

“嗯,到家了。”路席聞回答。

“幾點了。”

“淩晨三點多,還早,睡吧。”

裴霧在心裡“嗯”了聲,雨聲越發朦朧。

虹海上波濤洶湧,預示著這場雨怕是要持續小一周,從港口東麵往儘頭延伸,就到了跟海城連接的地方,一個早已廢棄的捕撈站,幾十米開外的瞭望台殘缺不全,在黑夜中搖搖欲墜。

瞭望台下的某處,響起沉悶壓抑的喘息,一雙窮途末路泛著極致凶狠的眼瞳被閃電照亮了一瞬。

楚磷狠狠抹了把臉上的水,一隻手捂著腰側,鮮血正從指縫間汩汩流出,不消片刻就被雨水衝刷乾淨。

楚磷在心裡罵了句臟話,背包在逃跑途中被人打掉了,這愛拉生物科技的老板腦子確實不太好使,那邊路席聞的報複洶湧而來,他一個不關注商圈都能通過大街小巷的新聞報道知道這個逼股票一路跌停,不趕緊去虹都找路席聞認爹,死咬他不放算怎麼回事?

這場追殺從他返回海城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楚磷猜到了這樣的下場。

他毀約在先,同吳斂配合壓製住路席聞是愛拉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隻可惜沒抓過,楚磷自嘲一笑。

那天扔藥劑的時候,他是一點兒都不怕死啊。

可現下不一樣,楚磷還想苟苟。

然而即便是高階,連續十天沒休息一刻鐘,身上又各種帶傷,情況也相當糟糕。

楚磷靠著泛著腥味的殘破建築眯了會兒,然後緩緩睜開眼,從夜空落下的寒雨無窮無儘,不遠處的海浪聲交疊不斷,楚磷有預感,走不掉了。

刀尖舔血的日子過久了,差點兒忘了是要付出代價的。

楚磷的意識有點散開,他想著能這樣睡下去也行。

下一秒,簌簌聲接近,楚磷眼中的迷茫唰然一清,眼中殺意勃然生出,猛地扭頭看向左手邊。

那裡站著三個人。

真是黃泉引路人啊,陰魂不散的。

愛拉表明了死也要拉上他。

行吧,楚磷扶著水泥壁站起身,十分嫻熟脫下外套,然後係在腰上,兩邊袖子緊緊勒住出血的地方,濃鬱的硝煙味連雨水都遮蓋不住,就看他能帶走幾個了。

信息素對轟跟利刃切開皮肉的聲音異常清晰,楚磷剛勒住一人的脖子,絞殺還沒開始,後肩被什麼東西狠狠刺入,他吃痛悶哼,當下就錯失良機,被二人一胸一腿地踹中,頓時擦地飛出去十幾米遠。

壓抑數天的疼痛非常不給麵子地隨之爆發,楚磷每一次喘息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肺泡裡的氧氣被擠壓殆儘,眼前一陣陣發白的同時,楚磷感覺到全身血液都涼了下來。

那兩人提著刀跌跌撞撞走來。

楚磷動了動指尖,還想繼續,但身體跟意識都太疲憊了。

楚磷艱難翻了個身,仰麵看向天幕。

黑洞一樣,還是他最討厭的天氣。

恐怕一會兒得喂魚,楚磷心想,不知道那些有幸吃他一口肉的魚會不會來一波進化,他腦子裡嗡嗡作響,過往一切走馬燈一樣,卻隻是匆匆一閃,沒什麼值得回憶的。

隻是在停在某張臉上的時候,楚磷眼底快要熄滅的光突然亮了起來。

楚磷以為他分化後日子就會大不相同,從表麵上確實是這樣,可一旦安靜下來,楚磷就明白,他跟兒時沒什麼區彆。

雙腿裹滿淤泥,日複一日過著一眼能望到頭的生活。

仗著高階的身份遊走於灰色地帶,因為來錢快,可以儘情宣泄,可歸根究底,自卑、不自信,深入刻骨的東西,讓他披上了遊戲人間的浪蕩殼子。

這樣誰還敢惹他?

你彆說,真有。

兩名殺手已經到了跟前,其中一人高舉尖刀。

楚磷覺得時間緊迫,再矯情就真什麼都沒有了,於是他終於放開了緊捆心門的那根繩子,某種情緒立刻放氣一般狂湧而來,漸漸勾勒出一張美人麵。

被一個oa“強迫”算得上楚磷最恥辱的事情了!

可也算為數不多,幸運的事情了。

這次是真的再見了,楚磷心知他的出現跟消亡對關彥不會造成絲毫影響,那是個絕對清醒的oa。

也挺好。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楚磷模糊間聽到了打鬥聲,身側的氣勁確實有變化,但他實在沒力氣去看。

愛咋咋。

隨後一張美人麵映入眼簾。

楚磷怔住。

關彥穿著過膝的黑色風衣,身形挺拔修長,微卷的發靠著白皙的麵龐,蹙著眉,不耐煩,身側有人給他小心翼翼撐著傘,這讓關彥看上去格外冷漠矜貴。

關彥俯身查看楚磷的情況,“沒死?”

楚磷原本快要飄出體外的靈魂一下子被抓了回來,他甚至都有力氣說個完整的句子:“你專門來海城,就為了看我死沒死?”

“廢話真多。”關彥看他這樣似乎鬆了口氣,然後指揮身邊的人,“帶走,這裡路難走又泥濘,我的衣角都臟了。”

楚磷被人像扛麻袋似的扛起來,他甚至有心情想,那是挺糟糕的,這位少爺何等金貴,哪兒能臟衣角?

路過其中一名半死不活的殺手時,楚磷還跟人家揮手再見。

“沒死成,對不住啊。”

“……”

楚磷被扔上車,溫暖襲來,都來不及跟關彥打招呼,人就暈了過去。

關彥坐下後用鞋尖輕輕碰了下楚磷,看到他幾乎全身都是傷,眼底閃過明顯的煩躁。

還以為多牛逼呢,先是開車逼停路席聞,後來跟那個有病的吳斂一起對付路席聞,落敗後利落跳海,好像天大地大去哪兒都行,實則關彥看他抱頭鼠竄,一丁點退路都沒有。

“回虹都。”關彥點了根煙,然後給路席聞撥去電話。

大致意思就是搞愛拉生物科技,往死裡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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