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取功名之後?那得多久啊。”斬霜托腮懶洋洋地道。
“明年我會試試。”季昀並不習慣說大話,所以說得很謹慎。
“考不上,那我豈不是還得等三年?”斬霜搖頭,“季昀啊,難道考上狀元,你就不是你了嗎?我若是喜歡狀元榜眼探花,直接去找不就行了?”
她喜歡的,隻是季昀這個人。
“你明年考不上,就繼續考唄。難不成,和我在一起,還影響你考試了?是壓力太大,怕影響你發揮?”斬霜真誠求問。
季昀沉默。
在斬霜麵前,他很容易生出不配感。
不僅僅是因為家世。
甚至可以說,公主這個身份,在斬霜的種種優點麵前,都不值得一提。
比如她是真心覺得,喜歡就在一起,無懼世俗目光,更不會按照世俗標準去評判配和不配。
她的喜歡,那麼純粹。
“季昀,你快點說。”斬霜催促道,“你總是把什麼都藏在心裡。你不說,我怎麼能知道你怎麼想?猜來猜去,有意思嗎?”
“我就是這樣的人,配不上公主。”
“行,你不說是吧,那憋死你!”斬霜哼道,“走了。”
季昀黯然。
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吧。
走吧,她值得更好的。
他是個男人,他希望給自己喜歡的女人帶來榮耀,而非恥辱。
隻是心裡,為什麼會控製不住地難過?
“明日我母後生辰,我得晚點來了。”斬霜走到門口又道,“你晚上少吃點,我給你帶夜宵來。”
季昀心裡可恥地一喜,隨後脫口而出道:“那就彆來了。”
斬霜:???
季昀話剛說出口,就意識到不對。
這話聽起來,他怎麼好像一個鬨脾氣的小媳婦?
“不是那個意思。”季昀解釋,“太晚了,會有危險。”
“嘻嘻,就知道你關心我,放心吧,等著我回來。”
等斬霜離開後,畫墨一邊洗碗一邊道:“公子,要不,您就從了吧。小的覺得,公主真是極好極好的。”
季昀:“……閉嘴。”
“小的說的是真的啊!從前沒見過公主的時候,小的想起公主,那是金枝玉葉,高不可攀;哪裡敢想,公主來咱們家裡,吃粗茶淡飯,還能吃這麼香。”
公主還會乾活,什麼都拿的起來,也沒有任何架子。
外麵很多人傳公主跋扈囂張,甚至有不軌之心,純屬胡說八道。
畫墨想告訴所有人,睜大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公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見季昀不說話,畫墨又忍不住勸他,“公子,難道你就非得口是心非,把公主氣走了再後悔嗎?”
“我配不上她。”季昀終於出聲。
“公主說您能配得上,您就配得上。”畫墨道,“再說了,您怕什麼?怕以後被公主拋棄?那娶了誰,嫁了誰,不是這樣的?”
白頭到老,不過是美好祝願罷了。
“您是個大男人,就算,就算將來有點變故,您也不吃虧啊。”畫墨悶聲道,“人家是公主,還沒怕什麼呢!”
公主難道麵臨的世俗壓力小嗎?
斬霜公主,是帝後掌上明珠,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她這輩子就沒吃過什麼苦。
“小的覺得,嫁給您,大概是公主這輩子唯一被嘲笑的事情了。”
話雖然難聽,但是事實卻是如此。
一個文韜武略,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乾涉朝政的公主,這輩子活得暢快肆意,唯獨在駙馬這件事上,恐怕被人恥笑。
畢竟駙馬的審視,實在太容易被人攻擊。
“這樣公主都不介意,您想想,你是不是太矯情了點?”
季昀雖一直沉默,但是回去之後卻想了很多。
他真的,不如斬霜太多。
斬霜坦蕩勇敢,像小太陽一樣閃閃發光。
他卻是陰暗爬行的臭蟲。
他甚至萌生出了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
——既然她喜歡自己的這副皮囊,那給她便是。
等她得手之後,大概就明白,不過如此。
以後,就不會再來了。
隻是,想到這裡,為什麼他會那麼難過?
孟映棠的生辰,從來不大肆操辦,也不收禮,就一家人吃個飯。
不過總歸是皇後,這頓飯不可能寒酸。
吃過飯,斬霜指著幾道幾乎沒動過的菜吩咐宮女:“這個,這個,對,還有這些,都給我裝起來。我帶回去吃,彆浪費了。”
徐渡野:“……你不是不吃筍嗎?”
他看到斬霜要了一道筍尖炒肉。
“最近口味變了,覺得挺好吃的。”
主要是,北方少見,她想讓季昀嘗嘗唄。
說話間,斬霜看向孟映棠。
——母後,快轉移你男人的注意力!
孟映棠心領神會,手摸著頭道:“我今日不勝酒力,怎麼有點暈?”
徐渡野果然過來替她揉頭,不理斬霜了。
斬霜拎著食盒跑路。
等她出去後,徐渡野看著微微蹙眉的孟映棠,“鬨人精走了,頭還疼?”
孟映棠心虛。
“真當我眼睛瞎了,看不出來你們倆擠眉弄眼?”徐渡野哼道,“不過是懶得拆穿罷了。說吧,斬霜是不是在外麵養狗了?”
孟映棠:“……”
她不說。
這是徐渡野在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