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海的浪濤卷著冰碴,狠狠拍打著黑色的礁石,發出沉悶的轟鳴,像是巨獸在低吼。
海岸線覆蓋著萬年不化的冰層,晶瑩剔透如水晶,卻散發著刺骨的寒意,連避塵珠的藍光都被凍得微微發顫,防護罩邊緣凝結出細小的冰粒。
寒風卷著雪沫,打在臉上如刀割,呼吸間噴出的白氣剛離唇就凝成霜花,落在睫毛上,視線都變得模糊。
“前麵就是冰蛟巢穴的入口。”藥老指著冰層下一道暗綠色的裂縫,裂縫寬約丈許,湧動著粘稠的寒氣,像一條蟄伏的巨蟒,隱約能看到巨大的陰影在裂縫中穿梭,鱗片擦過冰壁的聲響清晰可聞,“冰蛟是三階妖獸,能吐息冰封千裡,你們跟緊我,彆擅自行動,它的鱗甲堪比中品法器,尋常攻擊無效。”
蘇婉將冰晶玉佩握在掌心,玉佩與冰層產生共鳴,散發出淡淡的白光,竟在前方的冰麵上開辟出一條三尺寬的通路,冰碴自動向兩側退開,露出下麵青黑色的岩麵:“這是蘇家的‘引冰術’,玉佩能與冰層中的靈脈溝通,暫時避開冰蛟的感知,最多維持一炷香。”
隊伍沿著通路小心翼翼地前進,淩塵將丹王鼎護在胸前,鼎身的火焰紋流轉如活物,與蘇婉的玉佩遙相呼應,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周圍的寒氣,讓他周身維持著暖意。
他能感覺到,冰層下的陰影越來越近,那是冰蛟的氣息,陰冷中帶著凶戾,比蝕骨崖的鐵甲屍強橫數倍,壓迫得他胸口發悶。
“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裂縫中傳出,冰層劇烈震動,通路邊緣的冰碴簌簌墜落。
一條水桶粗的冰蛟猛地竄出,鱗甲如冰晶般閃爍,反射著刺目的光,獠牙上掛著冰碴,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腐肉和海水的混合味,令人作嘔。
它的目標顯然是蘇婉手中的玉佩,長尾帶著破空聲掃來,“砰”的一聲撞在避塵珠的防護罩上,竟將藍光撞得凹陷下去,發出瀕臨破碎的嗡鳴!
“是母蛟!守護巢穴的主力,腹中還有幼蛟,所以格外凶戾!”敖廣祭出長劍,藍色劍氣如瀑布般落下,劈在冰蛟的鱗甲上,“它的逆鱗在咽喉下方,呈淡粉色,淩小友,用鼎焰攻擊那裡,隻有至陽之力能破防!”
他引動蓬萊島的水係靈力,在冰麵上凝結出無數冰錐,如暴雨般射向冰蛟的眼睛,暫時牽製住它的動作。冰蛟吃痛,嘶吼著甩動頭部,撞得冰層裂開蛛網般的縫隙。
淩塵抓住機會,將丹王鼎拋向空中,心焰凝聚成丈許長的火焰長刀,刀身流淌著金色紋路,灌注了煉氣八層的靈力和金脈之力,帶著焚儘一切的氣勢,猛地劈向冰蛟的咽喉——
“鐺!”
火焰長刀竟被逆鱗彈開,火星四濺,冰蛟受痛怒吼,猛地噴出寒氣,將周圍的冰層凍得更加堅硬,連鼎焰的金光都被凍住了三分,刀身上凝結出細密的白霜!
“它的逆鱗被血煞門用邪法強化過!混了修士的精血,至陽之力都難破!”藥老長劍直指冰蛟的腹部,那裡的鱗甲顏色稍淺,隱約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那裡的鱗甲最薄,是它的弱點,剛產過幼蛟,防禦未複!”
蘇婉立刻配合,冰靈體的靈力爆發,在冰蛟腹部凝結出尖銳的冰刺,冰刺如水晶般透明,卻帶著鋒利的棱角,迫使它因疼痛而弓起身體,露出破綻。
淩塵趁機將心焰注入剝靈刀,刀身爆發出璀璨的金光,順著冰刺的縫隙刺入冰蛟腹部——
“噗嗤!”
墨綠色的血液噴湧而出,帶著刺鼻的腥味,落在冰層上,竟將堅冰蝕出小洞。
冰蛟發出淒厲的嘶吼,龐大的身軀在冰層上翻滾,將通路砸得粉碎,冰碴飛濺,如鋒利的暗器。
“就是現在!”淩戰揮舞著祖傳鐵劍,鐵劍雖隻是下品法器,卻蘊含著淩家血脈的至陽之力,他故意繞到冰蛟的側後方,用劍脊拍打冰蛟的尾鰭,將它的注意力引向自己。
鐵劍落在冰蛟身上,竟讓它的鱗甲泛起白煙,發出“滋滋”的聲響。
一家三口配合默契,蘇婉控冰牽製,淩戰吸引火力,淩塵主攻弱點,加上藥老和敖廣從旁支援,冰蛟漸漸力竭,龐大的身軀癱倒在冰層上,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的凶光褪去,露出一絲哀求,看向蘇婉手中的玉佩,仿佛認出了蘇家的氣息。
“它快死了。”蘇婉看著冰蛟腹部的傷口,那裡的血液已流成小泊,心中忽然不忍,“或許我們可以繞開它,沒必要趕儘殺絕……”
話音未落,冰蛟突然劇烈抽搐,身體弓起如拱橋,腹部的傷口處鑽出無數黑色的蟲子,密密麻麻,正是血煞門的屍蠱!原來這頭冰蛟早已被蘇玄控製,此刻竟要自爆,將眾人拖入深淵!
“不好!是屍蠱引爆!它體內的屍蠱在啃噬內臟,逼它自爆!”藥老臉色劇變,揮劍斬出一道劍氣,劈開迎麵而來的冰碴,“快退!往巢穴入口退,那裡有天然屏障!”
眾人迅速後退,卻被冰蛟翻滾的身軀擋住去路,它龐大的身體幾乎堵死了整個通道。
危急關頭,淩塵將丹王鼎猛地擲向冰蛟的屍體,心焰與鼎身的火焰紋完全融合,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金色光芒,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籠——
“封!”
金光如囚籠般將冰蛟籠罩,屍蠱的自爆被牢牢鎖在光籠中,隻發出沉悶的轟鳴,冰層隻是微微震動,並未崩塌,光籠內的冰蛟身軀在爆炸聲中化為齏粉,連帶著屍蠱一同湮滅。
“好小子!”藥老又驚又喜,看著淩塵收回丹王鼎,“你竟能完全掌控鼎焰了,連自爆都能封印,這控製力,比當年的藥塵師兄還強!”
淩塵收回丹王鼎,掌心微微發麻,剛才那一擊幾乎耗儘了他的靈力,但看著身邊安然無恙的家人,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了他們。
冰蛟的屍體在鼎焰中漸漸消融,露出巢穴的入口。那是個由冰晶組成的拱門,高約三丈,上麵刻著與玉佩和丹王鼎相同的火焰紋,隻是紋路中流淌著淡淡的藍光,正是冰丹世家的寶庫入口,靈氣從門內溢出,帶著冰與藥草的混合清香。
蘇婉將冰晶玉佩貼在拱門上,玉佩與紋路完全吻合,發出柔和的白光,如同鑰匙插入鎖孔。
丹王鼎同時亮起,金色與白色的光芒交織,形成旋轉的光輪,拱門緩緩開啟,露出裡麵的通道,寒氣與靈氣一同湧出,帶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通道兩側的冰壁上,鑲嵌著無數發光的冰晶,裡麵封存著上古的丹方和藥材,從千年雪蓮到蛟龍內丹,從冰封的靈草到刻滿丹紋的玉瓶,琳琅滿目,散發著淡淡的靈光,正是冰丹世家積累的寶藏,曆經萬年仍完好無損。
最深處的石台上,放著一卷藍色的玉簡,玉簡通體冰透,上麵刻著“冰丹秘典”四個古字,正是眾人尋找的《冰丹秘典》!玉簡旁還放著個水晶瓶,裡麵裝著銀白色的液體,散發著極寒的氣息,瓶壁上凝結著厚厚的白霜——正是眾人尋找的極寒之髓!
“找到了!”淩塵快步上前,心中一陣激動,剛要拿起玉簡,腳下的冰層突然裂開,一道血色光刃從裂縫中射出,快如閃電,直取他的後心,帶著蝕骨的邪氣!
“小心!”藥老反應極快,猛地將他推開,光刃擦著淩塵的肩膀飛過,在冰壁上留下深深的裂痕,冰層中的寶藏受到震蕩,紛紛墜落,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裂縫中緩緩升起一道身影,穿著血色長袍,長袍上繡著暗金色的鬼紋,麵容與蘇婉有七分相似,隻是更為蒼老,左眼角的痣在冰晶光芒下格外顯眼,透著陰邪——正是血煞老祖,蘇玄!
“侄女,侄孫,彆來無恙。”蘇玄的聲音帶著詭異的溫和,像長輩對晚輩的問候,目光卻死死盯著石台上的《冰丹秘典》,眼中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多謝你們幫我打開寶庫,這秘典,我等了百年了,終於得償所願。”
他的氣息比眾人想象的更恐怖,竟已達到築基後期巔峰,周身的血氣凝聚成實質的血龍,盤旋嘶吼,龍爪劃過空氣,發出“嗤嗤”的聲響,連光線都被扭曲。
“蘇玄!”蘇婉握緊玉佩,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中閃過刻骨的恨意,“你背叛家族,盜取秘典,修煉邪功殘害生靈,今日我就要替蘇家清理門戶,以慰列祖列宗!”
“清理門戶?”蘇玄狂笑,笑聲在通道中回蕩,帶著瘋狂,“若不是家族那群老頑固容不下我修煉《血魔功》,視我為異類,我怎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這秘典本就該是我的!當年若不是藥塵那老東西多管閒事,我早已成丹神!”
他突然指向淩塵,眼中閃過凶光,“還有你,淩小子,你的《九轉煉神訣》至陽至剛,正好用來中和秘典的寒氣,助我突破金丹期——乖乖成為我的鼎爐吧,也算為你爹娘換條活路!”
血龍咆哮著撲向淩塵,血氣所過之處,連堅硬的冰壁都被腐蝕出黑洞,寶藏在邪力中迅速消融,化為黑氣。
藥老和敖廣立刻上前抵擋,刀劍齊出,卻被血龍震得連連後退,氣血翻湧,嘴角溢出鮮血。
蘇玄的修為遠超他們,顯然一直隱藏了實力,此刻爆發,竟有碾壓之勢。
淩塵看著父母和長輩們拚死抵抗,蘇婉的冰刺剛靠近血龍就被融化,淩戰的鐵劍被血氣腐蝕得鏽跡斑斑,心中的力量驟然爆發。
他不再猶豫,將極寒之髓倒入丹王鼎中,又拿起《冰丹秘典》,玉簡與鼎身接觸的瞬間,藍光與金光交織,形成一道光柱,湧入他的體內,竟在他丹田中形成了一股全新的力量——冰與火交融,剛柔並濟,帶著生生不息的氣息!
“這是……冰火神丹的煉製之法!”藥老眼中閃過震驚,看著光柱中的異象,“秘典的最後一頁,記載的是傳說中的神丹!能調和陰陽,逆轉生死!”
蘇玄見狀,眼中閃過狂喜,不顧血龍被鼎焰灼燒發出的慘嚎,瘋狂地撲向淩塵:“原來如此!冰火神丹!有了它,我就能一步登天,突破金丹期指日可待!給我拿來!”
他親自出手,血色長袍無風自動,一掌拍向淩塵的胸口,掌風未至,淩塵腳下的冰層已完全碎裂,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暗。
冰封海的冰層劇烈震動,寶庫的入口開始崩塌,冰晶如雨般落下,砸在地上發出密集的聲響。通道內的溫度急劇升高,血氣與寒氣交織,形成詭異的霧氣。
淩塵握緊丹王鼎,感受著體內冰與火的力量在經脈中流轉,溫暖與酷寒奇異地共存,看著身邊拚死守護他的家人和長輩們,眼中閃過前所未有的堅定。
決戰,就在此刻。他不能讓蘇玄得逞,不能讓百年的恩怨繼續糾纏,更不能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丹王鼎在他手中微微震動,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決心,火焰紋與冰紋交織,發出璀璨的光芒,照亮了通道內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