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商王室出生的後裔,不論男女,都會在十八年歲時,舉行成人祭祀,獲得一位先祖的賜福之契。
殷暘的【契·象】就是先祖·武乙所賜。
隻是,他不甘平庸,在那一場祭祀中與武乙做了一場交易——讓大商超越武乙頂峰時期的威勢,若不成則與當初的武乙一般,被雷擊而亡!
武乙付出自己的力量!
殷暘付出自己的運道!
這很公平。
因此,每每使用【契·象】,殷暘都能感到自己的氣運在減少,唯有大商勢力增加,才能緩解,若是氣運降低到穀底……雷擊即至。
當然,殷暘也可以選擇放棄。
他隻需要再祭祀一次,與武乙對言,將契交還給對方,這份交易就不再束縛於他。
不過,他可不想放棄,他想要的,是與其餘先祖對言,獲得賜福。
如同方才殷受以【虎】結合【玄鳥】,創造出【契·帝辛】一般,增強自己的力量。
這才是他想前往宗廟的原因。
這份[先王遺令],就是舉行一次王祭的許可!
唯有王祭規格,才能引動所有的先祖注視,包括商湯、商契、武丁、盤庚……唯有他們的契,才能讓殷暘,一步登天,不懼未來的周商之戰!
……
……
殷暘思索未來之時,殷啟已經接受了殷受的暗示。
他雙手顫抖,低頭讓人看不清神色,唯有那鏗鏘有力的懇切之聲,傳蕩四周。
“能得王上任用,殷啟自當願意。”
很快,他抬頭,雙眸深邃,一拜而下,等待殷受的安排。
祭台上的殷受十分滿意。
有了殷啟帶頭,一個又一個臣子拜下,就是宗室中人也對視一眼,微微搖首後隨著眾人拜殷受。
一時間,諸侯方伯也不可緬懷。
殷受大喜,下令——
“封殷啟為子爵,鎮守商洛之地,號微。”
“封殷衍為子爵,治理奄城,封國再議。”
“封比乾為比師,率領一師,出征危方。”
“封殷箕為族尹,代商出使,前往孤竹…”
“……”
一道道王令在商天的見證下,下達。
殷受有意停頓,眾甲兵齊舉長戈,以尊王命,聲勢浩大,震動寰宇。
“遵王上之令!”
唯有一人,在殷受眼中那般不合時宜。
殷受緊盯殷暘:“封殷暘……”
“王上且慢!”
殷暘手持[先王遺令],擋下殷受的王威,在眾人並不意外的目光中,打斷殷受的敕封。
殷受目色一冷。
殷暘卻先是掃過眾人,之前他還以為這些人要如何折損殷受的威嚴。
可這殷受的三師一出,都躲進了殼裡……
……不堪大用!
罷了……既然這些人不願折損,那就讓他殷暘來罷。
“王上若是動用商天力量,毀去這道[先王遺令],吾自然聽令,若是不能,那還請依照先王遺令,分封殷暘前往商丘。”
殷受聞聲,方才的喜意不再。
他還以為在三師麵前,殷暘已經看清了局勢,這大商是誰做主,但他還是低估了殷暘。
“汝可知曉,本王欲封汝前往何地!”
殷暘不語,隻拿著[先王遺令],看著殷受。
殷受眼中慍怒:“殷暘,本王再給汝一次機會……汝隻需將[先王遺令]送往商丘後離開,本王就封粟地於汝為國,食邑牧野之廣!”
粟!
牧野!
粟乃是濟水源頭,而牧野就是濟水上遊最富裕的地界!
兩地相接,牧野百裡!
同時,此地就在殷都南部不遠,掌握了大河南北通行的孟津渡口……可以說,是大商南北的咽喉要道!
殷受此言一出,殷暘都錯愕了一瞬。
那殷啟、殷衍等宗室之人更是瞪目,眼藏妒色。
但殷啟很快反應過來,收斂神色,唯有殷衍這樣的,才喜怒於色,絲毫不做收斂。
不過……殷受不是忌憚殷暘嗎?
為何將此地給他!
很快,殷受就給出了答案。
“同時……汝需將象兵交出,本王可免粟地稅收三載……”
圖窮匕見!
殷暘笑出聲來:“王上……隻說封地,不任職位,反倒是卸下吾的兵權,吾為大商兢兢業業多年,難道王上一點信任也不願給予吾?”
“難道王上認為殷暘是一個無能之人?”
“更甚……王上認為殷暘是會為了一己之私,讓大商陷入動亂?”
一聲聲的質問。
殷受看著殷暘藏著悲怒的目光,下意識蹙了眉頭。
“本王並非……”
“王上……”一側,膠鬲不知何時上了祭台,他低聲道:“王上,九國大女已經在籌備嫁妝……不知王何時宣布王婚之事?”
說罷,膠鬲眼中含笑地看向殷暘。
殷受明白膠鬲所言之意,他眼中不忍,可還是道:“王弟若不願改封栗地,食邑牧野,那就先擔任宗伯,為本王行大婚之事,再前往商丘罷!”
此言一出,儀仗內的梅伯麵上一抖,若是殷暘當了宗伯,那他豈不是要退位?
他緊忙推動一側大卜。
繼而上前一拜道:“王上,王婚之事乃大邑商之喜,當有大卜一占,以定吉日啊!”
殷受聞聲,目光卻看向殷暘。
見殷暘巍然不動,氣急!
“大卜,還不占卜王婚之事……看看如何操辦,此刻諸侯方伯皆在,也好一同見證!”
“諾!”
大卜暗恨梅伯推他出來。
但此刻緊忙拜下,上了祭台第八層,以龜甲占卜。
【契·龜卜】
不過片刻,取出炙烤的龜甲,觀看裂紋時目光一動,在膠鬲的暗示下,討好殷受道:“王上,王婚之事不可輕率,需以百頭象祭天,才能占出吉時。”
這是故意刁難。
聞聲,殷暘的目光好似長戈,要直劈那大卜。
他厲聲道:“數年前,東夷作亂,先王曾經問大卜,如何能免去戰亂之苦?”
“那時大卜回答:殺百頭象祭天,可換神明庇佑。”
“嗬!”
冷笑一聲,殷暘目光不變。
“先王力排眾議,言:活百頭象為兵,可抵十萬甲士,長驅千裡,鎮壓禍亂!”
“不知……”
殷暘看向殷受。
詢問:“此時的王上如何決斷?”
殷受沉默,他是想打擊殷暘的威望,好改封對方,且奪下象兵之權,可這不代表他也為達目的不顧大商基業之人!
“讓卜族再選一個有能力的卜者來。”
“啊!”
“王上!”
大卜嚇得跪倒在地,可殷受不管,抬手,蜚廉就持兵上前,壓住大卜。
殷受冷哼一聲。
他不能處置殷暘,難道還不能處置大卜?
一個大卜罷了,卜族多的是!
突然,一旁的商容接到一道密令,他緊忙在殷受身旁小聲轉告:“方才奄地來報,孟方的東夷人異動頻頻,怕是有備戰的跡象。”
“什麼?”在這個時候!
殷受一怒,天雷轟鳴,四周湧起狂風,吹動祭台上燃起的薪火!
商容小心翼翼:“王上,東夷之地山地崎嶇,他們善用藤甲竹箭,我商的戰車難行,陷足泥沼,長戈更是折斷在林間……唯有殷暘元子的象兵可踏山開道,攻防一體啊。”
象兵!
東夷異動!
豈不是說不能擅動殷暘了?
此刻殷受不由懷疑,這東夷異動來得如此巧合,是殷暘搞的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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