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中,殷受與殷暘互相揭短,當初兩人都在軍營有職,為了爭奪權位互相拆台,雙方積怨已久,但又互相了解,此刻不顧顏麵,毫不留情!
怪不得殷受要提前讓無關之人出去。
此刻商容後悔,不敢聽卻又忍不住側耳,思索二人這些行為,按照商朝律法,應定何罪。
“嘭!”
突然,殷受怒拍沙盤。
隻見他氣急敗壞,以王威鎮壓殷暘:“吾可是商王,殷暘……汝大膽!”
“汝都要殺吾……”殷暘也是紅了目,手持[先王遺令]借助上麵的氣息抵擋,悲怒道:“吾管汝是誰啊!”
殷受威勢一滯。
“……吾何時要殺汝!”
他麵上的不解不作假,讓殷暘的怒火也停了半分。
雙方把之前的舊怨近乎說儘。
殷受氣哼:“之前在祭祀上,本王拿出舊冊,過去之事到此截斷,今日起,當起新日!”
“就是對之前所有,一筆勾銷!”
“從今日起,本王治世公允,賞善罰惡……汝莫再言了!”
聞聲,殷暘氣笑。
“……新仇舊怨,舊怨不談,還有新仇在。”
殷受右眼一跳。
就見殷暘咬牙憤恨,怒罵於他:“汝明知道吾與九國大女之事,可今日言說取她為王後,以此羞辱於吾,這又該如何說!”
“怎麼,汝這位商王,有奪兄弟之妻的癖好不成!”
此事是殷受做的不對。
一側的商容都低下了頭,殷受更是羞紅了麵,可他還是強撐著,解釋:“本王絕無此意,汝應該清楚,我大商明麵上的大敵是東夷,可其餘四方也有賊寇窺我天命!”
他伸出大手,指向連山沙盤,麵上紅溫:“汝自己看看!”
東·東夷!
西·周方!
北·鬼方!
南·淮夷!
一道道虎頭玄鳥旗插在沙盤上,密密麻麻,其中以東夷之地最多,其次就是周方,淮夷,鬼方……
殷暘瞥了一眼,他當然清楚大商的敵人是哪些。
同時,他也清楚殷受的布局!
大商此刻的政權核心在大河以北,此刻最直麵的威脅就是東夷與鬼方。
對於東夷,他們是世仇,必須鎮壓。
而鬼方……隻需提防大商在鎮壓東夷之時,鬼方趁機出手即可。
是以,與北部的一個大方國·九國聯姻,借助九國之力轄製鬼方,能讓大商無顧忌地鎮壓東夷。
畢竟……殷受一旦確定嫡長子繼承製。
那王後之子就必然是下一任商王,這九國豈會不助商?
……
殷暘看著殷受:“此計是梅伯出的?”
他可沒有忘記如今他身上的這宗伯之位,原先可是梅伯的。
而之前在內城的城牆上,膠鬲所言:殷受欲迎娶九國大女為王後,也是梅伯傳出。
是以,殷暘有理由懷疑此事是梅伯建言。
畢竟……殷受可沒有這個智謀。
“是膠鬲獻策……王弟勿要怪他,他也是為了本王能借九國,徹底掌控大河以北的商土,即使攻打東夷也無後顧之憂。”
“此事……確實是王兄對不住汝,王兄之前已經派探子調查,洛國有女,美貌賢德,可配王弟。”
“且這洛國就在栗地的孟津渡對岸……”
殷暘沉默,心中有了殺死膠鬲的想法。
他沉聲打斷殷受準備為他賜婚之言:“王上還想著改封之事?”
見殷受語滯。
思索再三,他還是先讓了一步:“不改封,交出兵權也可。”
可殷暘不認為這個讓步可行。
他壓製怒意,冷聲道:“難道王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讓吾死,沒了兵權,吾豈不是任人宰割!”
“誰敢!”殷受一聽,下意識道:“汝是吾的血親兄弟,吾自會護著汝!”!”
殷暘遲疑。
他了解的殷受,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眼見著殷受也覺得方才之言太過,不由麵上一黑,但看著自己這個從一個小子,成為中子,又晉為元子的幼弟,一反常態,耐心解釋。
“國歸國,家歸家,咱在內殿爭吵不休,爭鋒不斷,本王許可。”
“但大殿之上,大商之內,九州之中,那是國事……汝彆忤逆本王,不然我大商威嚴何在!”
“如今東夷作亂,本王需要象兵開山辟道,這是國事,汝勿要再任性。”
殷受之言,讓殷暘一驚。
心中百轉千回。
這真的是殷受……嗎?
果然……成了王,目光已經不再如之前那般短淺。
幾息後,殷暘深吸一氣,道:“……不交!”
他還是更相信象兵在手,不會因為殷受幾句煽情的話,就交出兵權。
殷受瞠目!
看著殷暘依舊不鬆口,他狠狠拍打連山沙盤數下,才悶聲道:“那汝給吾想個法子,讓咱都滿意!”
殷受在殷暘麵前,已經沒了辦法。
他歎息:“先王逝去前說的沒錯,吾壓製不住汝,應當正常分封,讓吾少在汝身上找事。”
“……自討沒趣!”
最後一句,近乎是在咬牙切齒。
殷暘對殷受的抱怨充耳不聞,當然,他是在思考。
什麼辦法能讓他們二人都接受,不損二人的計劃,皆大歡喜呢?
“……”
殷暘與殷受相顧無言,內殿寂靜無聲。
商容閉著眼,他被殷受和殷暘的揭短對罵吵得頭腦昏昏,此刻什麼都想不出來。
費仲早就跪在了地上,腦袋抬不起來。
“有了!”
殷暘一笑,道:“還請王上下令,允許吾以象兵一師為親兵!”
象兵一師?
豈不是一萬個以一敵十的象兵!
相當於十萬精銳啊!
商容眉頭一挑。
費仲一愣:這元子可真敢說啊!
而殷受,本聽見殷暘說‘有了’,以為終於了解決此事,正準備鬆口氣時,又聽見‘象兵一師’,眉心青筋暴起,指著殷暘,張口就要罵:“汝想得……”
殷暘道:“可分王一半!”
“甚好!”殷受目色一動,語氣急轉:“不過汝先得把手中的所有象兵,先交給本王。”
“東夷事急!”
“汝訓練一萬象兵至少數年,如何能等?”
聞言,殷暘沒有拒絕,但又提了個條件:“王上得用五千戰車做抵押,吾才將象兵‘借’給王上!”
是借!
用完需歸還!
殷受猶豫,殷暘又道:“吾手上,有共有象兵三千。”
“可!”
殷受咬牙答應。
戰車在東夷山地用不上,唯有在平坦的中原地帶才是利器。
事情談妥,殷受看向窩在角落的費仲,厲聲嗬斥:“費仲,還不去尋蜚廉過來!”
“諾!”
得到命令,費仲踉蹌站起,跑出殿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