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目送他離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邁步走向那扇敞開的合金門。
門內是一個大約兩百平米的私人訓練室。
與外麵公共區域的訓練場不同,這裡沒有那麼多繁雜的器械,顯得非常空曠。地麵是溫潤的木質地板,一整麵牆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三號工業區灰蒙蒙的天空和縱橫交錯的鋼鐵管道。
孫禪堂就盤腿坐在房間的正中央。
他換上了一身寬鬆的黑色練功服,那座鐵塔般的身軀收斂了許多壓迫感,多了一絲宗師的氣度。
“進來,關門。”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沙啞。
“是。”
秦峰依言走入,合金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
室內一片寂靜。
孫禪堂睜開眼,目光如電,落在秦峰身上。
“年齡。”
“十五歲。”秦峰回答,不卑不亢。
“說說你對武道修行的理解。”孫禪堂繼續問道,像是在進行一場最簡單的麵試。
秦峰沒有猶豫,將自己在學校和書本上學到的知識,結合自己的理解,說了出來。
“武道修行,其本質是生命層次的進化。通過修煉特定的鍛體法,將自身肉體錘煉、折磨到極限,造成深層次的損傷,然後借助服用蘊含大量靈能的資源,如營養液、異獸血肉等,來修補肉身。在這一次次的破而後立中,肉體越來越強大,生命力指數自然會上升,不過生命力指數隻是外象表現。是肉身強大了,生命力指數顯示變高,並非生命力指數提高導致肉身變強。”
他說完,安靜地等待著孫禪堂的評判。
孫禪堂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
“不錯。比剛才那個小子隻知道砸錢要強。你說的,是武道三法中的‘煉法’,也是一切修行的根基。”
他站起身,鐵塔般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陰影。
“但光有煉法,還不夠。武道修行,需‘煉’、‘殺’、‘養’三法合一,缺一不可。”
“煉法,便是你所說的鍛體之道,是根本。”
“殺法,是搏殺之術。將你千辛萬苦煉出的力量,以最高效的方式釋放出去,轉化為殺傷力。帝國軍體格鬥術,各種兵器技法,都屬於殺法。這些,是你們進入武道高中後才會係統傳授的核心。”
“養法,則是蘊養之道。同樣一份靈能資源,養法高明的人,能吸收八成,養法粗劣的,可能連三成都吸收不到。這決定了你修行的效率。”
孫禪堂每說一句,秦峰的眼神就亮一分。
這些理論,遠比學校裡教的要深刻、係統得多。這正是他渴望得到的知識。
“除此之外,還有精神方麵的修行,這是三階武者之後的修行,暫時和你無關。”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煉法’和‘養法’。至於殺法,等你考上武道高中再說。”孫禪堂走到秦峰麵前,那高大的身軀帶來了強烈的壓迫感。
“伸手。”
秦峰依言伸出自己的右手。
孫禪堂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握住了秦峰的手腕。
他的手指粗糙而溫熱,上麵布滿了厚厚的老繭,但動作卻出奇地輕柔。
在秦峰的手臂上,從手腕開始,一寸寸地向上遊走,按壓,觸摸。
從手臂,到肩膀,再到脖頸,脊椎……
孫禪堂的眉頭,在觸碰到秦峰身體的一瞬間,就緊緊地皺了起來。隨著他檢查得越發深入,他眉間的“川”字也越來越深。
“嗯?”
他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鼻音,停下了動作。
“小子,你這身體……”
他鬆開手,後退一步,重新打量著秦峰,眼神中帶著一絲古怪。
“經絡細小,多處淤塞。氣血虛浮,根基不穩。遠低於同齡人平均水準……你這是從小就帶著病根?”
秦峰的臉頰有些發燙。
“是。七歲那年,遇到了亞空間裂縫,吸了異獸毒氣。”
“我孫禪堂自認看人不會走眼,沒想到今天看走了眼。收了一萬塊,卻收了個病秧子進來。”
“這次,虧大了。”
孫禪堂的話很直接,沒有絲毫掩飾。
秦峰站在原地,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孫禪堂看著他局促的樣子,擺了擺手。
“行了,彆緊張。我孫禪堂收了錢,就沒有退回去的道理。既然收了你的錢,就得把事給你辦了。”
“放鬆,站好。”
秦峰依言照做,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身體放鬆下來。
孫禪堂走到他的身後,雙手按在了他的後心和後腰上。
“我會用我的獨門手法‘十全手’,為你們梳理一遍身體,打通淤積的關竅,順帶排出毒素,讓你的身體達到一個最適合修煉的初始狀態。”
“那小子底子不錯,我幫他梳理一遍,他回去修煉,效率至少能提升三成。”
“至於你……最多恢複如初。”
孫禪堂話音未落,雙手猛然發力。
“屏住呼吸!”
轟!
一股沛然莫禦的雄渾氣血,如同燒紅的鐵水,從孫禪堂的雙掌,狂暴地湧入秦峰的體內!
秦峰的身體猛地一震,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艘在驚濤駭浪裡航行的小舢板,隨時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無數股灼熱的氣流在他體內橫衝直撞,衝刷著他每一條脆弱的經絡,每一個乾癟的細胞。
痛苦!
難以言喻的痛苦!
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裡瘋狂穿刺。
但他死死地咬著牙,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他記得孫禪堂的吩咐,屏住呼吸。
“骨頭還挺硬。”
孫禪堂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一絲讚許。
“抱元守一,守住心神!扛過去,病魔祛除;扛不住,經絡儘斷!”
孫禪堂的雙手開始以一種奇特的韻律,在秦峰的背部、胸腹、四肢上遊走、按壓、拍打。
他的動作時而如春雨般輕柔,時而如奔雷般剛猛。
每一掌落下,都有一股精純的氣血之力透體而入,精準地轟擊在秦峰體內那些因為毒素而淤塞、萎縮的節點上。
“噗!”
第一處淤塞被衝開,秦峰感覺喉頭一甜,一絲黑色的淤血從嘴角溢出。
“噗!”“噗!”
隨著孫禪堂手法的加快,越來越多的淤塞被強行衝破。
秦峰的七竅之中,都開始滲出黑色的、帶著腥臭味的血跡。
他的身體如同篩糠般劇烈地顫抖著,皮膚下麵,仿佛有無數條小蛇在竄動。
就在秦峰感覺自己快要被這股狂暴的力量撐爆的時候,孫禪堂的手法陡然一變。
狂暴的氣血之力瞬間變得溫潤如水,如同一條條涓涓細流,開始修複那些被衝破、拓寬的經絡,滋養那些乾涸的細胞。
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讓秦峰幾乎要昏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孫禪堂終於鬆開了手,收功而立。
“呼……”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為秦峰祛除病根,對他來說也消耗不小。
不過還是因為這是細活,得全神貫注的原因,不然一個不好反倒是會傷到秦峰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