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村裡打聽一下情況吧,要先看看最近山精有沒有殺人。”張彩蝶說道:“如果山精真的因為極度的暴戾殺人了,就沒得談了。”
“這些修行的山野精怪若是無故殺人,便說明怨氣已經達到了難以壓製的程度,已入魔障,甭管說什麼,都聽不進去的。”
說完之後,張彩蝶帶著我走入了村中,越是往村子裡麵去,她的眉頭皺的就越緊。
我也在旁邊輕輕念叨著:“彩蝶姐,看起來情況不太好呀,村子裡麵到處都是雜草,許多荒草高的都已經高過院牆了。”
“如果有很多人居住的話,村子不會成這樣的。”
一座房子,如果沒人住了,很快就會荒草叢生,而此時村裡大部分的房屋,都是這樣的光景。
張彩蝶沒有回應我,但我卻緊張的拽住了她的衣角,難不成,村裡所有人都已經死了?
保護了村子幾百年,受了幾百年供奉的落魂山精,竟然直接墮落瘋狂到這種程度了麼?
好在,就在我正忐忑著的時候,一個老者突然打開大門走了出來,似乎是吃完中午飯,準備去做下午的農活。
看到我和張彩蝶這樣的外來者,老人有些驚訝。
張彩蝶拉著我快走了兩步,跑到老人跟前,拉著我微微躬身,禮貌的問道:“請問老人家,老牛村是出啥事兒了麼?”
“怎麼人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少了呢?”
老者看了張彩蝶一眼,並未回答,而是問道:“這老牛村都沒幾個人了,你們兩個女娃娃跑來乾啥啊?是誰家的親戚麼?”
“我們是聽了山精的傳說,想來拜一拜落魂山精的。”張彩蝶說道。
老人麵色一僵,歎了口氣:“那你們的願望恐怕要落空了,頭些年,落魂山精的確是很靈驗,保佑的村子風調雨順。”
“頭些年周邊村子裡有幾次自然災害,我們老牛村也都躲過去了,可就在一年前,這落魂山上,突然傳來一陣陣無端的哀嚎。”
“村裡突然傳來了一陣陣古怪的哭聲,那聲音似乎是從落魂山精廟裡傳來的,白天響,晚上也響。”
“這聲音來的古怪,我們村裡的人也不敢到山上去看,就隻能在山下擺上三牲供品,遠遠地祭拜一下,但是甭管怎麼祭拜,都無濟於事。”
“那哭聲大約維持了十天左右時間吧,後來突然就停住了,不過村子裡的災厄卻沒有因為哭聲的停止而消失,反而是剛剛開始。”
“之前村裡還隻是有古怪的哭聲,對我們倒是沒啥影響,反倒是在哭聲停止了之後,村裡突然鬨了蟲災。”
“什麼牆上,地裡,牛棚,炕上,全都長滿了花花綠綠的毛毛蟲,那些毛毛蟲古怪的很,顏色特彆鮮豔,身上的花紋,就像是人臉一樣。”
“尤其是到了晚上,這些毛毛蟲還會發出花花綠綠的熒光,爬行的時候,那些人臉在熒光的襯托之下看的會更加清楚,就像是人臉在抽動,在發出咯咯咯的怪笑聲一樣……”
我聽著老者形容毛毛蟲的樣子,聽的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頭皮發麻。
張彩蝶倒是沒啥表情變化,隻是在認真消化著老人的話語,接著繼續問道:“因為這些毛毛蟲鬨得太凶了,所以村民們才全都搬走了麼?”
“對唄,毛毛蟲嚇人,加上把糧食弄的顆粒無收,誰要是把毛毛蟲踩死了,晚上還會發高燒哩,之前我有個外甥女婿不信邪,拿著斧子剁碎了十幾隻毛毛蟲,當天晚上就看到了幻覺,說是有小鬼索命。”
“一直折騰了半個月才好,好了之後精神都有點兒不正常了,成天一驚一乍的,看起來古怪的很。”
“這村裡活不下去,山精又不保佑我們,並且降下了蟲災,說不定哪天就要發難,遷怒我們,現在不像以前了,時代發展的好了,多虧了領袖,讓老百姓就算不種地,搬出去也餓不死。”
“於是大部分有行動能力的人,或者在城裡有親戚的,全都搬走了,生怕這山精降下了什麼災劫。”
“就這麼過了不到一年,村子就變成現在這樣了,現在的牛頭村,隻有十二個人了,都是沒啥親戚的。”
“孤家寡人一個,也不怕事兒,也頂得住餓,政府還時不時給發點兒救濟糧,我們也餓不死。”
“姑娘,回吧,彆上山了,幾百年過去了,一切都不一樣了,山精不會再保佑我們了。”
“一切都會隨著時間改變,每一處村子最終都會變成城市,或者消亡,我們這老牛村等我們死了之後,也就算徹底消失了。”
“村中生滿的雜草,就是這裡將要消失的證明。”
“沒準兒山精已經離開了?或者說,昔日的傳說,本身就有些杜撰的成分呢?”
說完之後,老人扛著農具,落寞的離開了,他生於此地,無依無靠,最終也會死於此地,這是許多農村孤寡老人的縮影。
隻要活著,就得乾活兒,真乾不動的那天,領個兩三年的補助,最終孤獨的結束生命。
“走吧,上山看看吧,蟲災來的太巧了,上山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張彩蝶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
說完之後,兩個人迅速往山上走,山中,各種各樣的昆蟲發出尖銳的鳴叫聲,時不時的能看到兩隻野兔結隊穿梭而過,也不怎麼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