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謙朝李忠笑了笑，而後對林硯說道：“林硯同誌你不用緊張，先坐。”
林硯老老實實坐下，他又接著說：“我們這次叫你來刑警大隊是因為羅海這個案子太複雜了，它牽扯到太多東西，要徹查需要很長時間。”
“明白。”林硯點頭。
李忠笑著搖頭道：“你不明白。”
林硯望著他沒說話，安靜等待對方下文。
“你殺了羅海，我們的線索就斷了。”
他垂眸抿了抿嘴，到底還是因為這件事。
李忠喝了茶水，語重心長說道：“刑偵的人去給沈淮書錄口供，可是對方表現得十分抗拒，到現在什麼事兒都還沒有說，弄得我們完全處於被動狀態。”
“雖然配合警方工作是應該的，但是沈家在雲州畢竟是不一樣，沈氏集團在雲州既具聲望，也做了不少公益，沈隆江他寶貝這個女兒，所以我們不能硬來。”
趙謙說到這兒，林硯終於明白他們想乾什麼了，隨即開口道：“我沒有資格參與刑偵審訊，所以幫不了什麼忙。”
“不不不。”趙謙搖了搖手，顯然不同意他的說法，然後拍著大腿，有些為難的說道：“我就明說了，我們向特警支隊借你肯定是調查過你背景的，你同沈淮書關係近，你就更應該幫我們這個忙。”
“幫不了。”林硯平靜地站起來，情緒沒什麼波動，隻是陳述事實：“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怎麼能將兩者混為一談。”
“全當是為了組織犧牲一下，這是你的殊榮。”李忠見他絲毫不留情麵，有些急。
“如果以正式任務調遣，我服從命令。”
“林硯！羅海背後牽扯的命案不計其數，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還有多少女孩子正在受著非人的折磨，我們隻是叫你去錄個口供，又不是讓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做成這幅大義凜然的樣子給誰看呢？！”
李忠又是拍桌子又是指著他的鼻子，完全沒了方才的從容，趙謙連忙起來當和事佬，拉下了他抬起的手指，“老李呀，話還是不能這麼說，林硯同誌可能有他自己的擔憂，我們再想想彆的辦法。”
兩人還在拉扯，林硯冷不丁啟唇道：“我服從領導安排。”
因為他的一句話，辦公室重新安靜下來。
良久，李忠挽起袖口，深吸了口氣，看著他說道：“林硯，我知道你在警校專業成績永遠第一，但脾氣傲就是你的不對，在這裡，下級永遠都要服從上級命令，明不明白？！”
林硯抬頭，對上他的視線，悠悠開口，“明白。”
趙謙眼珠子轉了轉，轉身笑著對林硯說道：“林硯同誌，這次就委屈你了。”
林硯緘默，隨後離開了辦公室。
沈淮書不想錄口供無非是不願意回想起那晚的痛苦經曆，而他要親自當這惡人，去揭開她的傷疤。
林硯是晚上去的醫院，門口有保鏢守著，不遠處還有便衣刑警坐在長椅上觀察著周圍壞境，現在沈淮書的口供成了黑白兩方最重要的證據。
“你是誰？”
“警察。”林硯舉起了工作證。
保鏢麵無表情，“不好意思，我們小姐已經睡著了，有什麼事請明天再來。”
“她會見我的。”
兩個保鏢麵麵相覷，感覺他在癡人說夢。
林硯將工作證放入兜裡，雙目清明，“你不妨問問。”
他們本不想照做的，可是林硯表情太過篤定，讓兩人有了一絲好奇。
其中一個敲響了門，出聲問道：“小姐，有位警察想見你。”
裡麵靜得出奇，沒有聽見回答，保鏢站著身子道：“小姐真的睡了，還麻煩警官不要為難我們。”
林硯今天穿了一條闊腿牛仔褲，比平時看上去隨和一些，他雙手插在褲兜裡，提高了音量，“林硯。”
房間裡還是沒有動靜，就在保鏢準備趕人時，門開了。
沈淮書的傷看上去非但沒好，因為膿血化開，整張臉都腫了起來。
屋裡沒有開燈，她躲在門後輕聲問：“你來乾什麼？”
她話音剛落，想起對方的工作，發現自己真是傻了。
“我不想見你。”
沈淮書垂著頭，想要關門，林硯下意識伸手去擋住門框，對方一不留神便夾到了他的手。
聽見他一聲悶哼，沈淮書立馬打開了房門，握著他的手掌，著急問道：“傷到了嗎？”
林硯不動聲色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沈小姐，我有事找你聊聊。”
“我不想聊。”
沈淮書往後退了一步，又想關門，這次林硯直接擠進了病房，順手合上了房門。
屋頂的燈沒有開，整個病房裡隻留了一盞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壁燈。
林硯見她想躲，急急說道：“沈小姐，你的口供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所以請你配合一下。”
沈淮書頓住了步子，背對著他，良久才開口：“特警還負責錄口供嗎？”
林硯聽懂了她的意思，沒有遮掩，“我被調到了刑警隊配合工作。”
身後的聲音依舊冷冰冰，不夾帶任何個人情緒。
沈淮書如同墜入冰窖，四肢冷到發麻，“所以你來找我隻是因為工作。”
“是。”沒有半點猶豫的回答。
沈淮書停頓了好久，她攥緊雙手走到林硯身前，仰起頭盯著他，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完成任務的前提是要你吻我呢？”
林硯眉頭動了動，移開了眼，義正言辭：“沈小姐，請自重。”
沈淮書心裡明明有答案的，可是聽到他親自說出來，還是會難過。
“我被羅海綁走時不怕他殺了我，可是我害怕他強迫我，你本來就不愛我，如果我臟了，你是不是會更嫌棄我？”她扯著嘴角，自嘲道：“你還是會慶幸我再也沒有資格糾纏著你了？”
“都不是。”林硯看著她的眼睛，坦蕩自若，“你是受害者，無論發生什麼，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旁人更沒有資格對你評頭論足。”
腰肢突然被雙臂環住，板直的身軀一下子變得僵硬，林硯動了動手指，耳畔傳來她染著哭意的聲音：“彆推開我。”
抬起的手又垂落在身側，胸口的衣衫有了水漬，林硯吐了口氣，儘量放柔了聲音，“羅海身後是一個很大的人口販賣組織，他們強迫未成年進行非法交易，我們需要你提供線索，儘快解救這些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