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抓起旅館前台的電話,讓瓦西裡幫他拍一通電報發往燕京老張頭那。
電報內容言簡意賅:莫斯柯市場火熱,紅星廠發貨,急需羊皮大衣。
打完電話之後。
秦遠轉頭看向風塵仆仆的斌子:“斌子,你和衛國要辛苦一趟了。”
斌子沒有二話,直接道:“哥,是要回燕京嗎?”
他的聲音沉穩,沒有任何一絲遲疑的意思。
秦遠點點頭:“今天晚上,你們兩個吃完飯就立刻出發,跟返程的k3回去,押運這批新訂單的羊皮大衣。”
“衛國,你熟悉下路線,以後這條押運線,可能得靠你多擔待。”
武衛國毫不猶豫地點頭,眼神堅定:“秦哥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他此刻對秦遠的信服已經到了,押運這種重要任務交給他,更讓他感受到信任的重量。
與此同時,契科夫旅館的大堂和走廊裡,彌漫著另一種同樣熾熱、卻帶著草莽氣息的瘋狂。
那些跟著秦遠這趟車來的中國倒爺們,此刻也大多聚集在這裡。
他們臉上的表情,比陳建華還要誇張,一個個眼珠子通紅,像是打了雞血,又像是剛中了頭獎的賭徒!
“我的媽呀!二十倍!老子帶的那一麻袋回力鞋和兩箱打火機,一天!就一天!全賣光了!整整二十倍的利啊!”
一個精瘦的漢子揮舞著手裡的盧布,聲音都在發顫。
“你那算啥!看看我!”
另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拍著鼓鼓囊囊的腰包,唾沫橫飛,“老子就帶了五件羽絨服!你猜怎麼著?被幾個毛子搶著買走了!五百盧布一件!老子進價才合一百塊人民幣!這他媽跟撿錢有什麼區彆!”
“瘋了!這地方真他媽是撿錢啊!”
“早知道老子把房子賣了全進貨!”
“下一趟!必須趕下一趟!老子這就去火車站買票!”
倒爺們徹底瘋了!
他們來之前想過賺錢,想過利潤豐厚,但做夢也沒想到能瘋狂到這種地步!
一天!幾十倍的利潤!
賺錢似乎從來沒有如此簡單過。
現在他們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回去!立刻!馬上!
把所有能搞到的錢都變成貨!
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再殺回莫斯科!
這股狂熱迅速彙聚成了一股洪流。
當斌子和武衛國吃了幾口飯,來到旅館大堂,準備出發去火車站搭乘返程的k3時。
愕然發現大廳裡已經擠滿了背著空包、兩眼放光、急不可耐的倒爺。!
“斌子哥!衛國兄弟!等等我們!”
“帶我們一程!我們也回去!”
“對對!一起走!路上有個照應!”
這群紅了眼的倒爺,看到斌子和武衛國,如同看到了領頭羊,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他們知道跟著秦遠團隊的人走,至少在安全性和車票上更有保障。
斌子看著眼前這群被財富刺激得近乎癲狂的同鄉,皺了皺眉。
但想到秦遠說的“路上互相幫襯”,還是點了點頭:“行,跟上!動作快點!誤了車自己負責!”
“好嘞!”
“謝謝斌子哥!”
一群人如同出閘的猛虎,扛著空包,浩浩蕩蕩地衝向火車站。
而就在他們坐車到達火車站的時候。
加代一行三人,如同隱藏在陰影裡的鬼物一般,緊緊盯著。
他們沒賣貨,把手上帶來的東西全都廉價轉給了幾個燕京海澱那邊的混混後。
他們就什麼都沒乾。
就一直盯著在莫斯柯的這些倒爺。
守在火車站,伺機而動。
“代哥,你猜的果然沒錯,真有一批人坐今晚的火車回去。”
山貓盯著不遠處,一把留著血槽的匕首在他手裡隱著寒鋒。
“噝噝…”獵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興奮的舌頭都在顫抖:“做買賣,哪有搶這些做買賣的人,來的刺激,來的賺錢快啊!”
“代哥,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原來加代他們三個,這趟莫斯科之行,打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當倒爺的主意。
而是在回程的路上,搶這些倒爺。
一個個賺瘋了是吧?
回去的時候,握著大把的錢,全都是為他們打工的。
獵鷹每每想到這裡,就興奮的全身顫抖。
“先上車。”
加代目光陰鬱,卻一如既往的冷靜:“等火車發動了,過了葉卡捷琳娜堡就動手。”
“來的時候我就觀察過了,俄境內,還有蒙境內,車上都不會有乘警,其他國家的警察根本不會管車上的糾紛。”
“隻要我們能在二連浩特前下車,這輛k3就是我們的天堂!”
山貓提醒道:“代哥,我剛剛看到,秦遠團隊裡那個斌子還有那個武衛國也來火車站了。”
加代冷目微微眯起:“不用管他們,隻要彆妨礙到我們,就什麼都不用管,提前打探好這兩個人坐的是哪節車廂,到時候刻意避開就行。”
“這兩個人是硬茬子,如非必要不要招惹!”
山貓和獵鷹點點頭。
他們隻有三個人,用武力壓服一堆普通人沒什麼問題。
但是如果再加上斌子和武衛國,那就有風險了。
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
而是……沒有必要起這種正麵衝突!
他們是求財的,不是招惹是非的。
秦遠擺明了不好對付,對他手下人動手,極有可能招致猛烈報複。
加代是個聰明人,他明白這個道理。
另一邊,契科夫旅館。
喧囂散儘,建華他們把貨款留下之後就走了。
秦遠目視著斌子和武衛國離開後,轉頭帶著剛子、以及麻杆兩人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反鎖好門,拉上厚重的窗簾,將那個瘋狂的莫斯柯暫時隔絕在外。
房間裡堆著幾個巨大的帆布包,散發著新鮮紙幣特有的油墨和紙張氣味。
旅館昏黃但足夠明亮的頂燈下,他小心翼翼地將幾個包裡的盧布全部倒了出來。
嘩啦——!
鈔票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在地板上鋪開厚厚一層!
花花綠綠的票麵在燈光下折射出一種冰冷而誘人的財富光芒。
剛子和麻杆兒兩人眼睛瞬間都瞪大了。
比上一趟翻倍還要多的錢。
秦遠蹲下身,一張一張清點、整理、捆紮。
他的動作嫻熟而穩健,剛子麻杆兒兩人見狀也是立刻開始數了起來。
數萬張的鈔票經過近一個小時的清點,最終得出了一個令人眩暈的數字。
“六十九萬八千七百五十盧布……”
秦遠緩緩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後腰。
加上之前的結餘和今天校園那邊的銷售額,他手中的盧布,首次突破了七十萬大關!
七十萬盧布!
在這個盧布彙率如同自由落體般下跌的時刻,這無疑是一筆巨款,也是一顆巨大的定時炸彈。
在莫斯柯,它的購買力每分每秒都在縮水。
“遠哥,現在是不是要找娜塔莎的父親,讓他幫我們把這些盧布換出去?”
剛子問道。
秦遠點點頭,走到旅館前台的電話旁。
他掏出一個厚厚的通訊錄,手指在略顯粗糙的紙張上滑過,最終停留在那個名字上。
“娜塔莎·伊萬諾夫娜……”
他拿起沉重的話筒,按照通訊錄上記錄的號碼,緩慢而準確地撥了出去。
聽筒裡傳來喀噠喀噠的撥號音,接著是長久的等待。
在這個深夜,能否打通,需要幾分運氣。
終於,在漫長的等待音後,一個帶著濃濃睡意的女聲傳來:“喂?請問是哪位?”
“是我,娜塔莎。”秦遠的聲音在電話裡異常清晰。
“秦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