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侍女春桃的慘叫聲直紮耳朵。
林晚秋轉頭時,正看見老管家福伯被個青灰色的影子按在地上。
那東西竟是跟著紅霧一起鑽進來的,嘴咧到耳根,咬開喉嚨跟撕爛塊破布似的,血珠濺在霧裡,轉眼染成了暗紅。
紅霧撞碎雕花窗欞的那一刻,鐵鏽混著腐臭的味兒已裹住了她。
那霧不是尋常水汽,倒像磨碎的紅玻璃碴子,簌簌落在皮膚上,先涼得刺骨,跟著就泛起針刺似的疼。
“晚秋身子弱,就是個累贅!她留著反正也是礙事!”
林薇薇的尖叫比行屍嘶吼還刺耳。
她像條泥鰍似的鑽進陸明宇懷裡,指甲死死掐著他胳膊:“明宇哥,彆管她了,讓她擋住這些怪物!”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沉。
她望著陸明宇,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夫,此刻眼裡的狠厲比窗外紅霧還冷。
那些記憶裡的冷漠瞥視、刻意疏遠,這會兒全成了淬毒的針,紮得她指尖發麻。
“礙事嗎?”
陸明宇的聲音跟冰碴子似的。
沒等林晚秋反應過來,他已經伸手攥住她後領,像丟塊破布似的,猛地就往撲來的行屍那邊搡去。
後背撞上行屍胸口的瞬間,林晚秋聞到了更衝的腐味——那怪物的皮膚跟泡爛的紙似的,一碰就往下掉渣。
她絕望地閉眼,身體被那冰冷軟爛的觸感裹住。
指甲卻在這時突然像被火燎了似的發燙,那熱度順著指尖往掌心竄,像揣了塊燒紅的炭。
“滋啦——”
沒等她反應過來,指尖已自行溢出淡白光暈。炸開的瞬間,行屍的胳膊跟被潑了滾油似的,瞬間化成黑灰。
風卷著灰屑掠過高頰,帶著點溫熱的腥氣。
林晚秋愣住了,低頭看自己發光的手指。紅霧在她手腕周圍退開半尺,像被堵在了無形的牆外頭。
“這……這是啥?”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
零碎的記憶突然湧上來——三年前被接回尚書府,下人們見了她就撇嘴,說她是“鄉下來的野種”;林薇薇故意把滾燙的茶水潑在她手背上,笑著說“姐姐皮膚真嫩,燙紅了倒好看”;而此時陸明宇就坐在旁邊,端著茶杯的手沒動,眼神飄在窗外,仿佛啥都沒看見。
原來她從來都是個多餘的。
“明宇哥,快走!”
林薇薇的聲音拉回她的神思。
陸明宇正拽著林薇薇往側門跑。
經過廊下時,林薇薇回頭瞥了一眼,嘴角勾著抹得意的笑。
那笑容像把刀,刺穿了林晚秋最後一點軟弱。
她望著兩人倉皇的背影,牙齒咬得太用力,牙齦滲出血絲。混著唾沫咽下去,舌尖嘗到又腥又甜的滋味。
“我若活下來,”
她對著空蕩蕩的走廊低語,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帶著碎牙般的狠厲,“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紅霧裡傳來更多嘶吼,像是有十幾隻行屍正往這邊湧。
林晚秋握緊發光的手指,指尖的白光因情緒波動閃了閃,映得她眼底一片冷光。
剛才被推搡的恐懼、被背叛的怨毒,這會兒全凝成了一股勁。
她看見不遠處有隻落單行屍,正背對著她撕扯門板。
深吸一口氣,林晚秋第一次主動衝了過去。
這雙手既然能淨化行屍,那總有一天,也能撕碎那些把她當棄子的人。
她要活下去,用這雙沾過血與恨的手,親自討回所有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