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指尖的白光“騰”地竄起半尺高,正照在疤臉那張猙獰的臉上。
沒等對方反應,她已經把發光的手掌按了上去。
“嗷——!”
慘叫聲刺破破廟屋頂,混著漏雨的“啪嗒”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疤臉半邊臉頰像被滾油澆過,焦黑的皮肉冒著白煙,連眉毛胡子都蜷成了灰,一股燒豬毛似的腥臭味在潮濕空氣裡炸開。
“怪物!這娘們是怪物!”
有人嚇得腿肚子轉筋,手裡的木棍“哐當”掉在地上,濺起的泥水打濕了褲腳。
林晚秋沒停手,白光順著指尖流竄,掃過旁邊舉刀漢子的胳膊。
那漢子“媽呀”一聲扔了刀,粗布袖子瞬間被灼出個大洞,露出的皮肉上起了層燎泡,紅得透亮,像熟透的櫻桃。
“阿野,剩下的交給你。”
她頭也不回地說,聲音裡帶點喘,額角碎發被冷汗粘在皮膚上。
阿野早抄起地上的短刀,一個側滑躲過偷襲,刀刃“噌”地架在一個漢子脖子上。
那漢子喉結上下滾了滾,能看見刀刃上自己扭曲的臉,腿一軟差點跪下。
“動一下試試!”
阿野的聲音像凍了冰,虎口被刀柄硌出道紅印——可能是剛才射箭太急,弩弦的反震還沒消。
剛才還凶神惡煞的幾人,這會兒全蔫了。
疤臉捂著爛掉的半張臉,跪在地上直哆嗦,血和泥水混在一起,在下巴上凝成黑糊糊的團:“姑奶奶饒命!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再也不敢了!”
林晚秋走到他跟前,指尖的白光忽明忽滅,映得她眼底一片冷。
“滾。”
她隻說一個字,唾沫星子濺在疤臉手背上,“再讓我撞見你們搶東西,就不是燒臉這麼簡單了。”
疤臉連滾帶爬地領著人跑了,破廟的木門被撞得“吱呀”響,好半天才消停。
阿野收了刀,看著地上那缸清澈的水,又看看林晚秋,喉結動了動:“你這本事……太厲害了。”
他抬手想擦汗,才發現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血浸透了,黏糊糊貼在胳膊上,傷口被雨水泡得發白,就像泡發的木耳。
林晚秋笑了笑,指尖上的光漸漸淡了下去。
連續用了好幾次異能,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像有根針在紮。
她扶著水缸喘了口氣,掌心還留著灼燒後的麻癢:“就是用多了容易頭暈。”
“那可得省著點用。”
阿野趕緊從背包裡翻出塊布,粗麻布蹭過掌心的繭子,有點刺癢,“我給你弄點水喝可好?”
他舀水的時候,林晚秋瞥見他箭囊裡的弩箭,箭頭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像塗了層陳年的鍋底灰:“你這箭……塗了東西?”
“嗯,自製的麻藥。”
阿野咧嘴笑,露出顆小虎牙,“對行屍沒用,放倒活人倒是快。前陣子才在兵營學的土方子,用曼陀羅泡的,濃度沒掌握好,弄不好能要人命。”
他說著,用指甲刮了刮箭頭,蹭下點粉末,在指尖撚了撚。
林晚秋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你剛才說,是從兵營跑出來的?”
“是啊,亂得很。”
阿野蹲下來幫她擦水囊,粗布在囊口磨出沙沙聲,“紅霧一彌漫,兵營裡好多人都變異了,眼睛全黑的,見人就咬。剩下的搶了糧車就跑,當官的自己先溜了,哪管我們死活。我想著你在尚書府,一路殺過來的——”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些,布子在水囊上停住:“說起來,陸明宇那小子……他嶽父是鎮國將軍。現在將軍府那邊駐了兵,該是城裡最安全的地方了。”
林晚秋握著水囊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能看見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安全?她要去的地方,從來不是什麼避難所。
“將軍府在哪?”
她抬頭,眼底的光冷得像冰,“我去將軍府,不是避難,是討債。”
阿野愣了愣,隨即明白了什麼,重重點頭,短刀在掌心轉了個圈:“我跟你一起去。那小子要是敢對你不敬,我這弩箭可不認人。”
兩人說乾就乾,開始整理物資。
阿野把剩下的野鼠肉包好,油紙包在懷裡焐得有點熱,又從背包底摸出塊木頭,用短刀削了根木簪,刀刃在木頭上刻出圈簡單的花紋,木屑簌簌落在腳邊。
“插在頭上,危急關頭能當武器用。”
林晚秋接過來,木簪打磨得很光滑,還帶著點阿野手心的溫度。
她正想說謝謝,破廟角落忽然傳來“嗚嗚”的低咽聲,像小貓被踩了尾巴。
天黑得差不多了,隻有水缸裡的水光映著點亮。
那聲音像是從供桌底下發出來的,帶著點委屈,又有點警惕,混在雨聲裡,不仔細聽根本發現不了。
阿野瞬間繃緊神經,抄起弩箭對準供桌,箭尾的羽毛掃過臉頰,有點癢:“誰在那裡?”
沒有回應,隻有更輕的嗚咽,像怕被發現似的。
林晚秋按住他的胳膊,指尖悄悄亮起微光,暖光在她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影。她走過去,慢慢掀開供桌的布——
一雙金色的豎瞳在黑暗中亮起,像兩盞浸了油的小燈,正死死盯著她手裡的水囊,瞳孔裡映著晃動的水光。
那東西蜷縮在角落,看不清模樣,隻露出毛茸茸的一團,黑得像潑在地上的墨,喉嚨裡的嗚咽聲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