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下著小雨,黎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路過幾個行色匆匆的行人。
空蕩蕩的18路公交從車站駛出,沿著沿江路一路往西,往城西十字坡方向發出。
公交車一路行駛正常,隻是當它路過老發電廠站附近時卻有點失控,車頭歪歪扭扭,差點就撞上路邊的水泥電線杆。
“我…我剛剛竟然睡著了?!”
駕駛室內的南林猛然驚醒,他十分懊惱地用力錘了錘自己腦袋,差一點就釀成大錯。
唉,難道沒了它,我真就活不長了?
南林下意識從右側口袋裡,摸出一件東西。
這是一塊上了年頭的圓形佛牌。
它的金屬邊緣附著一層淡褐色包漿,佛牌裡的正像也並非一尊傳統佛,而是一尊掩麵佛。
這掩麵佛雙腿盤坐,如那哭泣的婦人,雙手掩麵,根本看不清真容。
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也不難發現,這塊佛牌上卻布滿了許多不規則的裂紋。
很顯然,這佛牌曾經碎裂過!
此時的它,隻不過是被人強行粘連在了一起而已。
自從上一次車禍之後,這塊佛牌也跟著碎了。
而在這佛牌破碎的當晚,南林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他夢到一個無臉女人!
起初,南林也沒當回事,隻是以為它僅僅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可接下來的日子裡……
幾乎每天晚上,南林都會做同一個噩夢。
他夢到這個無臉女人,總是喜歡坐在窗台上靜靜盯著他,有時她還會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爬到他床上來。
每一次,南林都會被她那沒有臉的模樣給嚇醒。
隻是每一次驚醒過後,南林都隻覺身心俱疲。
就像一頭一連耕了幾十畝地的老牛,隻想在地上一直趴著,動都不想動一下。
這也間接導致南林每天都很累,也很困。
可他又不敢睡。
因為隻要他一閉眼,又會夢到那個可怕的女人。
就這麼反反複複,南林被生生折磨了近半個月。
南林甚至懷疑。
再這麼下去,他非得被逼瘋了不可。
為了能夠擺脫如此痛苦的循環,南林也不是沒找人看過。
那些人不是裝神弄鬼,就是說他手上的佛牌是不祥之物,隻要把它丟了,一切就都能回歸平靜。
可這東西是不是不祥之物,他能不清楚嗎?
要不是因為有它,可能他就早死了!
這塊佛牌,是南林在八歲生日那年,二舅姥爺親手送給他的。
八歲之前,南林一直都很倒黴。
父親死於車禍,母親生重病去世。
就連跟他一起玩的那些同學,朋友,都接連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
自從南林戴上這塊佛牌後,那些倒黴事,就再也沒有找上過他了。
南林記得很清楚。
當年二舅姥爺在將這塊佛牌交到南林手上時,還語重心長的交代過他。
他說……這塊佛牌要是碎了,那南林離死也就不遠了。
南林一開始還不信,一塊佛牌而已,真能決定他的生死?
隻是這近期的一係列糟糕經曆,又讓他不得不信了。
為了不耽誤工作。
南林隻能強行揉了揉太陽穴,打起精神繼續上路。
公交車經過幾個站,也零零散散上過一些人。
外麵一直陰著天,還下著小雨,上街的人本來就不多,能順道捎上幾個已經很不錯了。
隻是不知何時,車上卻多了一個女乘客,還是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長發女人。
她好像還沒帶傘,濕漉漉的頭發就這麼隨意披落在肩上。
出於職業習慣,南林還是出聲提醒道,“你好,請到前麵來買一下票!”
安靜,十分的安靜。
這女人坐在後車門左側靠窗的位置,一動不動。
一連叫了好幾聲,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南林眉頭微皺,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後視鏡。
僅僅隻是一眼,南林就被嚇得渾身一顫,原本就有點慘白的臉變得更白了。
這個女人看起來……好像沒有臉!
如此詭異的情況,讓南林下意識地想起了,他夢中的那個無臉女人。
為了確認是不是角度的問題,還是自己看錯了。
南林隻能吞了口唾沫,再次看向那後視鏡。
下一秒,那個原本應該坐在那裡的女人,竟神不知鬼不覺地往前挪了一個位置。
她披頭散發的,根本看不清真容。
不…不會吧?
不會真這麼邪乎吧??
南林心裡絕望了。
明明隻是一個夢而已啊,為什麼這東西還能跟到現實世界來啊。
媽的,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
南林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檔位一換,油門一踩,竟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隻是當18路公交車,即將抵達下一個車站時,南林竟意外發現,他身後右側的座位上,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男人。
這男人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鼻子上還掛一副黑色圓形墨鏡,就連身上穿著的皮衣都是黑色的,整個人怎麼看都有點怪怪的
還不等南林提醒,這人竟主動上前,往投幣箱裡隨意丟了兩枚硬幣。
“不想死的話,就一直往前開!”
男人輕輕壓了壓帽子,隨即便坐回了原位。
“你…你是什麼時候上來的?”
南林一臉驚異。
男人衝他陰冷一笑,“嗬嗬,你猜。”
他的笑容很冷,也很僵,就像那死了很久,又在冰櫃裡凍了很久的屍體。
南林隻要一想到,車裡的這兩位可能都不是人。
他隻覺一股子寒氣從他腳底升起,直衝他天靈蓋。
而且更讓南林絕望的是。
他一連開了好幾站,都沒有見他們兩個有下車的意思。
在此期間,南林還驚恐的發現。
那個穿著白色裙子的無臉女人,每經過一個公交站後,她的位置就會往前挪一個。
每次她位置的變化,都是無聲無息的,都是在無人注意下進行的。
僅僅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已經坐到距離南林的駕駛位,隻有三個座位的距離了。
她…她到底想乾什麼?!
此時此刻,南林緊張到了極致,手心手背都是汗,就連油門和刹車都踩錯了好幾次。
“好好開車,不要分神,不然我們今天都得死!”
後麵的男人再次出聲,像是在警告,也像是在提醒。
可南林對於這人是人是鬼都還沒搞清楚,哪裡聽得進去他的話?
“嗬,你可彆不信,這東西邪性的很,它可是從你很小的時候,就一直跟著你了。”
男人突如其來的這番話,驚得南林差點方向盤都沒握穩。
這人到底是誰?
他怎麼連這個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