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約翰就帶著他的工具“叮叮當當”地過來敲了,隻一個上午,就把活全部乾完了。
實際上龍鱗葉隻用了十幾片,剩下的兩三片老約翰自己帶走了。
單夏無所謂這一點,謝過老約翰後,關上了茅草屋的門。
屋內,跳躍的篝火將新鋪就的屋頂映照得一片暖黃。
乾燥、厚實、散發著草木清香的龍鱗葉緊密地疊壓在原本稀疏腐朽的茅草層上,形成了一道堅固的屏障。
折磨人的“滴答”聲徹底消失了,隻剩下木柴燃燒時輕微的“劈啪”聲,如同最安心的背景音。
“總算……像個能住人的地方了。”單夏長長舒了口氣,環顧著煥然一新的小屋。
屋頂不漏了,有桌子有凳子,背簍裡還剩下不少黑莓,那三枚神秘的星紋果實、一小包苔蘚都安穩地躺在工具卷旁。
【叮——】
【第二次森林探索已結束】
【獲得物品:未知苔蘚x5,龍鱗葉x25】
【探索經驗值+ 40】
【恭喜!玩家等級提升至 lv6】
【等級獎勵:銅幣x14已發放至您的行囊】
【房屋升級已完成(勉勉強強能住,彆指望有什麼防禦能力,那是另外的價錢)】
看著彈出來的係統麵板,想到龍鱗葉可能帶來的麻煩,單夏的心情又不是那麼美妙了。
“算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單夏安慰了一下自己,吃過午飯,倦意如同潮水般湧來,她走到茅草床邊,舒服地躺了下去。
乾燥蓬鬆的茅草帶著陽光和草木的餘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誘人,她很快沉入了安穩的午間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密集而巨大的聲響粗暴地將單夏從沉睡中拽了出來。
“轟隆——!!!”
震耳欲聾的雷鳴仿佛就在屋頂炸開,緊接著是如同千軍萬馬奔騰而過的雨聲!
“嘩啦啦——!”暴雨傾盆而下,猛烈地敲擊著嶄新的龍鱗葉屋頂,發出沉悶而持續的“嘭嘭”聲,如同無數隻巨手在瘋狂擂鼓。
狂風呼嘯著從門縫、窗隙鑽入,發出尖銳的嗚咽,吹得篝火坑裡的餘燼火星亂飛。
單夏猛地坐起身,心臟在胸腔裡狂跳,睡意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狂暴天象驅散得一乾二淨。
屋外電閃雷鳴,慘白的光芒不時撕裂黑暗的雨幕。
雨水雖然被厚實的龍鱗葉擋住,但那巨大的聲響和狂風的肆虐,依舊讓人心驚肉跳。
“雨真大……還好把房子修了,不然這麼大的雨,原來的房子多半得塌。”
單夏心中慶幸,剛翻個身打算繼續她的回籠覺,篝火坑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既不和諧又混亂的聲響。
“吱——!嗷嗚!”
“嘶嘶——!噗!”
那聲音尖銳急促,充滿了憤怒和某種奶聲奶氣的威脅,像是兩隻被踩了尾巴的小狗崽在互相嘶吼。
單夏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屋子裡有東西!
她猛地扭頭看向聲音來源——篝火坑旁那片被搖曳火光和窗外閃電交替照亮的區域。
眼前的景象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隻見靠近篝火餘燼的乾燥地麵上,兩個小小的身影正滾作一團,激烈地扭打著。
其中一個,正是她昨天在森林裡好心救助過的那隻毛茸茸的灰藍色小獸,它那身蓬鬆的短毛此刻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顯得更加瘦小。
它正死死咬住另一個動物的尾巴尖,喉嚨裡發出威脅的“嗚嗚”低吼,三條完好的腿拚命蹬踹。
而被它咬住尾巴尖的入侵者……
單夏的呼吸都停滯了!
那是一隻很標準的幻想生物,它隻有家貓大小,渾身覆蓋著一層閃爍著微弱淺黃色澤的細密鱗片。
它的身體線條流暢而矯健,背脊上生著一對小小的、同樣濕漉漉緊貼在身上的肉翼,此刻正因為憤怒和疼痛而微微顫抖。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腦袋——比例略大,帶著幼崽特有的圓潤感,吻部短而有力,此刻正因為尾巴被咬而大張著,露出一口細密雪白的小尖牙。
它的喉嚨裡發出“嘶嘶——噗!”的帶著水汽的威脅聲,像是在努力噴吐什麼,卻隻噴出幾點可憐的水星子。
一雙豎瞳的眼睛,如同熔化的黃金,在昏暗的光線下燃燒著幼獸特有的既凶狠又有點委屈的光芒。
龍!
一隻……落湯雞一樣的……幼龍?!
斑雀的話如同驚雷般在她腦中炸響!龍!它真的……找上門來了?!
“吱——!”藍紋小獸似乎被幼龍噴出的水汽激怒了,猛地甩頭,竟將幼龍整個拖得一個趔趄。
“噗嘰!”幼龍猝不及防,細長的尾巴被拽得筆直,身體失去平衡,四爪朝天地摔在了泥地上!
它發出一聲短促而驚慌的“嗷嗚!”,四隻覆蓋著細鱗的小爪子在空中徒勞地亂抓,那條被咬住的尾巴更是瘋狂地甩動拍打著地麵,試圖掙脫鉗製。
藍紋小獸得勢不饒龍,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它非但沒有鬆口,反而借著幼龍摔倒的勢頭,猛地撲了上去,整個身體都壓在了幼龍柔軟的腹部,四條腿(三條完好的加一條受傷的)並用,又抓又撓。
灰藍色的毛發和淺黃色的鱗片在火光下糾纏翻滾,伴隨著更加激烈的“吱吱”尖叫和幼龍委屈憤怒的“嘶嘶噗噗”聲。
它們扭打的地方,正好靠近單夏放在地上的水壺。
“哐當——”
水壺被一隻亂蹬的龍爪或是小獸的爪子猛地踢翻,滾出老遠,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聲響終於驚醒了目瞪口呆的單夏。
“住手!你們不要再打了!住、爪!住口!”單夏又驚又怒,幾乎是吼了出來,窗外的雨聲似乎也隨著她的話變得更大了。
單夏抄起放在床邊的一根相對粗壯的木柴,這幾乎是屋裡唯一能充當武器的東西,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她不敢用棍子直接打,怕傷到這兩個扭打成一團的小東西,尤其是那隻身份敏感的小祖宗,隻能用棍子小心翼翼地伸進它們滾動的身體中間,試圖把它們分開。
眾所周知,當你看到一隻小熊的時候,熊媽媽也在看著你;同理可得,當你看到一隻小龍的時候,龍父母多半也在不遠處了。
單夏一邊用棍子格擋著胡亂揮舞的小爪子,一邊焦急地喊著讓它們消停會兒。
幼龍被棍子戳到柔軟的腹部,發出一聲吃痛的“嗷嗚”,熔金般的豎瞳委屈地看向單夏,尾巴甩得更急了。
藍紋小獸也被棍子乾擾,稍微鬆了點口,但依舊死死叼著幼龍的尾巴尖不放,黑眼睛裡滿是倔強和凶狠。
篝火的光在單夏驚惶的臉上跳躍,雷聲和暴雨在屋外轟鳴,屋內卻上演著一場荒誕離奇又危機四伏的龍獸大戰。
單夏握著木柴的手心全是冷汗,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被踢翻的水壺骨碌碌滾了一段,最終撞到了那包苔蘚上。
此刻,那樹葉包裹已經被撕扯開,裡麵沾著泥水和血跡的苔蘚碎片少了一大半,仔細觀察,幾片墨藍色苔蘚還沾在藍紋小獸濕漉漉的嘴角。
單夏後知後覺,這隻小獸,它根本不是來跟幼龍爭地盤的,它是衝著這包苔蘚來的。
昨天在森林裡,它受傷的地方就散落著同樣的苔蘚碎片,它冒著暴雨溜進自己的屋子,就是為了偷吃這個。
為了偷吃!
而幼龍,不必說,多半是被龍鱗葉吸引來的。
想通了關鍵,單夏簡直哭笑不得。恐懼稍退,一股荒謬絕倫的無力感湧了上來。
她麵對的,暫時不是什麼滅頂之災,而是一個餓瘋了的小偷和一個被虛假的同族氣息騙來的、懵懂又暴躁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