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安滿百日那天,染布學堂的第一期學徒剛好結業。林硯抱著小家夥站在染缸前,看二十個學徒捧著自己染的 “鹽晶藍” 綢緞行禮,突然覺得掌心的玉佩又暖了些 —— 綠衫精靈說這是 “血脈奠基禮” 在感應新的手藝傳承。就在此刻,一隻蝴蝶翩然飛來,停在了那塊溫熱的玉佩上。
“你看硯安的小手。” 沈知意輕輕碰了碰繈褓,小家夥正對著染缸裡的光流咯咯笑,掌心的紅印亮得像顆小朱砂,“他好像能指揮光流畫小鴨子了。”
林硯低頭時,果然見缸裡的光流凝成隻歪歪扭扭的小鴨子,跟著硯安的小手晃來晃去。老掌櫃拄著拐杖在旁笑:“這孩子是天生的染布苗子 —— 我像他這麼大時,還在玩泥巴呢。”
江晚漁扛著測鹽器從碼頭跑進來,鹽晶在陽光下泛著光:“林哥!浙省的新鹽到了!張師傅說讓學徒們試試用新鹽染‘滿堂紅’—— 他還特意讓光流給鹽晶標了‘最佳配比’。”
學徒們立刻圍了上去。林硯看著他們跟著光流的指引加染料,突然想起自己剛學染布時的樣子 —— 那時連蘇木和紅花都分不清,還是沈知意把兩種料子編了號,貼在染缸邊當 “教材”。
“現在省事多了。” 沈知意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往他手裡塞了塊剛烤好的桂花糕,“光流會在每種染料旁標用量,比我的編號清楚多了。” 她突然指著個笨手笨腳的學徒,“你看阿福,昨天還把鹽晶當成蘇木加,今天跟著光流走,染出來的布比誰都勻。”
綠衫精靈突然在他耳邊笑:“‘血脈奠基禮’解鎖新功能 —— 光流能根據每個人的手藝水平調整指引難度!阿福是新手,光流就標得細;老學徒染布時,光流隻在關鍵步驟提醒。”
小柱子抱著賬本跑過來時,辮子上的靛藍染料沾了片桂花:“林哥!王元寶派人送了十匹綢緞 —— 說是讓學徒們練手,還附了張紙條,問能不能來學堂當‘客座掌櫃’,給學徒們講講怎麼跟難纏的客戶打交道。”
“讓他來。” 林硯翻開賬本,剛看到 “王記綢緞莊” 幾個字,數字就自己排得整整齊齊,光流在 “合作共贏” 那行閃了閃,“他做生意的門道確實比我們多 —— 讓學徒們多學學,沒壞處。”
硯安像是聽到了 “王元寶” 三個字,突然伸出小手拍了拍賬本。林硯剛想笑,就見賬本上突然浮起層淡金光流,凝成個小小的算盤 —— 綠衫精靈突然尖叫:“硯安能讓光流變算盤了!以後算賬連算盤都不用撥,光流自己會算!”
小柱子的眼睛瞬間亮了:“那我能跟硯安弟弟學嗎?我總把‘三兩’寫成‘三錢’—— 要是光流能提醒我,沈叔就不用總敲我手背了。”
沈知意笑著捏了捏他的辮子:“等你把賬算對十次,就讓硯安弟弟教你 —— 不過現在得先去給學徒們送點心,張師傅說他們染布染到現在,早就餓壞了。”
傍晚的學堂飄滿了綢緞香和桂花香。王元寶果然來了,穿著件半舊的常服,正給學徒們講怎麼應付挑三揀四的客戶:“記住了,遇到總說布不亮的,就拿光流給他們看 —— 連‘色靈’都認的布,還能有假?”
學徒們聽得直點頭,林硯突然覺得這場景很奇妙 —— 曾經針鋒相對的人,現在能圍在同一個院子裡說手藝,像染缸裡的不同染料,最終融成了和諧的顏色。
綠衫精靈突然拽他的袖子:“快看染缸!硯安把光流變成小木馬了!” 林硯轉頭時,看見缸裡的光流凝成匹小馬,硯安的小手在哪邊,小馬就往哪邊跑,惹得滿院子的人都笑起來。
老掌櫃突然歎了口氣:“我年輕時總怕手藝失傳,現在看著這光景,突然覺得想多了 —— 隻要人心齊,光流能記著,孩子們能學著,手藝就永遠不會走。” 他往林硯手裡塞了把鑰匙,“學堂後院的庫房歸你管了 —— 裡麵有我攢了一輩子的染布工具,以後就傳給硯安。”
林硯剛接過鑰匙,就見庫房的門鎖上突然浮起層光流,凝成朵桂花 —— 和沈知意發間的那朵一模一樣。綠衫精靈輕聲說:“這是老掌櫃的心意化成的‘守護光’—— 以後庫房裡的東西,誰要是心懷不軌,光流會自動報警。”
夜色降臨時,學徒們捧著自己染的綢緞往家走,每個人的布上都跟著縷光流,像提著盞小小的燈籠。王元寶站在院門口,看著光流消失在巷口,突然說:“林老板,我把吳縣的綢緞莊改成‘染布體驗坊’了 —— 讓城裡的孩子去學染布,光流要是有空,能不能去幫著看看?”
林硯剛點頭,就見硯安的小手突然指向吳縣的方向,缸裡的光流立刻分出縷,順著風飄了過去。王元寶的眼睛瞬間亮了,像個得到糖的孩子:“它真去了!它真去了!”
沈知意靠在林硯懷裡,看著光流消失的方向,輕聲說:“以後吳縣的孩子,也能像硯安這樣,看著光流學染布了。”
林硯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懷裡的硯安已經睡著了,小眉頭卻還跟著光流的方向輕輕動。他突然覺得這 “血脈奠基禮” 最珍貴的,不是光流能幫忙染布、算賬,是它像條無形的線,把吳縣的染坊、浙省的鹽場、蘇州的學堂,把所有牽掛著這門手藝的人,都串在了一起。
綠衫精靈的粉光漸漸融入夜色,她最後在林硯耳邊說:“其實光流還有個秘密 —— 等硯安會走路了,它們能變成小腳印,跟著他去任何地方,像在說‘我們都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