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景舟應。
“嗯是什麼意思呀?”江照月笑著追問。
裴景舟回:“嗯就是嗯的意思。”
江照月佯裝不懂。
裴景舟無奈道:“嗯就是喜歡。”
江照月嘴角噙著笑:“喜歡什麼呀?”
“喜歡被你抱。”裴景舟耳尖微紅道。
“我就知道。”江照月滿足地靠到裴景舟的胸膛,聞到熟悉的清冽氣息,這幾日裡的擔心、緊繃都慢慢消散。
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困意也在這時強勢來襲。
“那你呢?”裴景舟問。
江照月輕輕地應一聲:“嗯?”
“你也特彆……”裴景舟和江照月待在一起久了,受到感染,說話也直接了些。
可是內斂含蓄仍舊占據主導位置。
他醞釀了一會兒,才問出口:“你也特彆喜歡我嗎?”
江照月沒有回答。
裴景舟以為她在思考,就耐心地等待著。
越等越忐忑。
這時候卻聽到江照月微微的鼻息聲,一低頭,就看到她在自己懷裡沉沉地睡著。
他無奈地笑一聲,伸手摟著她,讓她睡的舒服一些。
江照月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聽到裴景舟的喚聲,她心裡煩的不得了,皺眉睜開眼睛。
“又要發脾氣?”裴景舟問。
江照月是想發。
“進宮了,要辦正事兒,以後再發。”裴景舟溫聲道。
江照月想到自己處在什麼樣的境況裡,頓時沒了起床氣,立刻坐起了身子。
“下馬車。”裴景舟起身揉了揉發酸肩頭。
江照月跟著下馬車。
這時候天剛蒙蒙亮,整個皇宮都浸在一片將亮未亮的混沌之中,讓人有些茫然。
江照月問:“二爺,什麼時辰了?”
“卯時。”裴景舟道。
江照月離開鎮國公府的時候,看一眼更漏,當時剛剛寅時,她好奇地問:“從鎮國公府進宮,需要這麼久?”
“我中途去取了解藥。”裴景舟拉著江照月向前走。
江照月沒有問。
裴景舟卻直接道:“救太子的解藥。”
“太子有救了?”
“試試看。”裴景舟帶著江照月七轉八拐來到東宮前,亮出腰牌,就走了進去。
“裴大人,你終於來了。”蕭從北在正房等著。
“二殿下。”裴景舟行禮。
江照月跟著行禮。
蕭從北道:“父皇昏迷不醒,三皇弟的生母石貴妃守在跟前,三皇弟已經動手了。”
“我知道。”裴景舟大步朝臥房裡走。
蕭從北問:“現下怎麼辦?”
裴景舟道:“二殿下放心,三殿下傷不了你。”
蕭從北稍稍放心。
裴景舟推開臥房的門。
裴景蓬麵無血色地躺靠在大迎枕上。
孫禦醫一邊歎息,一邊收起銀針。
青籮跪在床邊,雙眼紅腫地握著裴景蓬的手,不停地鼓勵著:“殿下,你要挺住,要挺住啊。”
裴景蓬聽到聲響,慢悠悠地抬眼,看到裴景舟的刹那,眼睛一亮,卻說不出來話。
“小蓬,我來晚了。”裴景舟輕聲道。
裴景蓬說不了話,也動不了,純淨的眼睛彎了彎,絲毫沒有責怪他人的意思。
裴景舟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給孫禦醫看看。
孫禦醫拔掉瓶塞,倒出些許藥汁,聞了聞,又嘗了嘗:“可以試一試。”
裴景蓬聞言轉眸望向旁邊的青籮,他覺得自己活不過今日了,希望他的太子表哥可以幫自己照顧好青籮。
裴景舟知道他的意思:“我隻負責她的安全,剩下你自己去做。”
裴景蓬沒有信心。
“已經堅持了這麼多年,再為哥哥堅持這麼一次,以後哥哥陪你捉魚、踢藤球、摘果子好不好?”裴景舟溫聲哄著。
怎麼就是哥哥了?
江照月、蕭從北幾人都聽不懂裴景舟的話了。
裴景蓬想到小時候和太子表哥一起下水捉魚、踢藤球、摘果子的日子,那時候的他能跳能跑,太子表哥也無憂無慮。
多好啊。
他還想能和太子表哥一起捉魚、踢藤球、摘果子。
真的好想好想啊。
他要試一試,試一試。
他緩緩張開嘴巴。
裴景舟正要喂裴景蓬喝下藥汁。
蕭從北一把抓住裴景舟的手腕:“裴大人。”
裴景舟不悅地蹙眉。
蕭從北問:“你喂大皇兄喝什麼?”
裴景舟也不隱瞞了:“解藥。”
“解藥,可以治好大皇兄?”蕭從北愕然。
“二殿下,可以一試。”孫禦醫道。
裴景舟掙開蕭從北的手,快速將藥汁倒進裴景蓬的口中。
裴景蓬將藥汁全部咽下。
蕭從北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青籮不敢呼吸。
江照月靜靜看著。
孫禦醫也有些忐忑。
裴景舟問:“小——”
“噗!”裴景蓬忽然一口黑血吐出來。
青籮大喊:“殿下。”
“孫禦醫!”裴景舟喊。
孫禦醫立刻去抓裴景蓬手腕:“脈象紊亂,氣血翻湧——”
“到底什麼情況?”江照月著急。
“這解藥藥性極強,太子殿下身子太弱了,若是這一次挺過去了,脈象恢複,毒素即可清除。”孫禦醫道。
“若是挺不過去呢?”蕭從北問。
孫禦醫沒說下去。
裴景舟等人都明白,若是挺不過去,那就沒命了。
裴景蓬張嘴想安慰些什麼,結果又吐出一口黑血,同時眼睛、鼻孔也開始冒血。
青籮嚇的眼淚簌簌落下:“殿下。”
江照月捂住嘴巴。
蕭從北睜大眼睛。
裴景舟一把拉開孫禦醫,半跪在床邊,摟住裴景蓬即將歪下去的身子,抓起被子,一邊胡亂擦掉他眼角、鼻孔、嘴裡流出的鮮血,一邊慌張道:“小蓬,撐住,一定要撐住。
“哥哥還沒有帶你走出皇宮,還沒有看到你再次站起來,還沒有看到你再次走路,還沒有看到考狀元,還沒有看到娶妻,還沒有看到你生個大胖閨女……
“你不能有事……”
蕭從北本來就驚愕太子的情況,聽到裴景舟的話,更是驚愕無比。
他的目光緩緩從太子的臉頰上移向裴景舟,和太子同樣的臉頰,卻比太子剛毅、清冷、銳利,比太子更像父皇。
他心頭大震。
裴景蓬滿臉滿身都是血,張嘴卻說不出話。
“砰”一聲,臥房門被踹開。
蕭子南一身明黃色衣袍,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
蕭從北愣住。
江照月、孫禦醫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