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林晏再次來到陽光幼兒園。月光下的幼兒園看起來完全不同了——紅磚牆變成了慘白色,窗戶像一隻隻黑洞洞的眼睛,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筆記本上新增了一頁指示:
“白衣采集者通常依附於醫療記憶節點。尋找並摧毀下列物品:
1 醫療器械(特彆是針筒)
2 玻璃容器
3 白色製服“
林晏用銅匕首撬開側門的鎖,悄無聲息地潛入建築。夜晚的幼兒園安靜得可怕,走廊上的兒童畫作在月光下顯得詭異扭曲——那些笑臉像是強行畫上去的,原本的表情可能是哭泣。
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比白天看到的要長得多,仿佛延伸進了地心深處。林晏一手握著匕首,一手拿著手機照明,小心翼翼地向下走。空氣越來越冷,帶著防腐劑的氣味。
地下室的門上掛著“鍋爐房“的牌子,但門縫裡透出微弱的綠光。林晏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胃部一陣痙攣——
這哪裡是什麼鍋爐房,分明是一個老式的地下診所!牆邊擺著生鏽的醫療推車,上麵陳列著各種可怕的器械:骨鋸、產鉗、形狀怪異的手術刀。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靠牆的一排玻璃罐,裡麵漂浮著各種人體組織,在綠色的熒光下微微發亮。
房間中央是一張兒童尺寸的手術台,上麵鋪著發黃的床單,沾滿褐色汙漬。手術台旁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影,正忙著擺弄什麼器械。
林晏的匕首開始發熱,提醒他危險臨近。他慢慢靠近,突然踩到一根骨頭,發出清脆的“哢嚓“聲。
白大褂女人猛地轉身——她沒有臉,平滑的皮膚上隻有一張用紅筆畫出的笑臉,嘴角咧到耳根。她的手裡拿著一支巨大的針筒,裡麵裝滿黑色液體。
“又一個誌願者?“女人的聲音像是從錄音帶裡放出來的,帶著刺耳的雜音,“正好缺一個腎臟“
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過來,針筒直刺林晏的脖子。林晏勉強閃避,針頭劃破了他的肩膀,頓時一陣刺骨的寒意蔓延開來,左臂失去了知覺。
“麻醉劑,“女人咯咯笑著,“很快你就感覺不到疼痛了“
林晏咬牙用右手舉起匕首,但動作因為半邊身體的麻痹而變得遲緩。女人輕鬆躲過,針筒再次襲來。這次瞄準的是他的眼睛。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懷表從林晏口袋裡掉了出來,“啪“地一聲打開。時間立刻暫停了,針筒停在離林晏眼球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三分鐘倒計時開始。
林晏拖著半麻痹的身體,艱難地移動到醫療推車前。按照筆記本的指示,他開始摧毀那些醫療器械。銅匕首碰到器械時,它們像蠟一樣融化,發出尖利的慘叫。
玻璃罐是下一個目標。每打碎一個罐子,就有一股黑煙冒出,形成扭曲的人臉形狀然後消散。當最後一個罐子破裂時,整個地下室劇烈震動起來,牆皮大片剝落。
時間還剩一分鐘。
白大褂女人開始微微顫動——時間暫停的效果在減弱。林晏用儘全力將匕首刺入手術台,金光順著台麵上的刻痕蔓延,很快覆蓋了整個房間。
“不!這是我的診所!“女人的聲音變得扭曲,“院長答應過我永遠可以“
金光吞沒了她的身體。白大褂像泄氣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最後隻剩下一張人皮和一副骨架,還有那支針筒。
時間恢複流動。
林晏跪倒在地,大口喘氣。左臂的麻痹感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劇烈的疼痛。他強撐著站起來,檢查房間的每個角落,確保沒有遺漏任何異常物品。
在手術台下方,他發現了一個暗格,裡麵是一本發黃的工作日誌。翻開第一頁,上麵寫著:“慈愛婦產醫院分院,1966年設立。負責人:李護士長。“
林晏的血液幾乎凝固。這不是巧合,而是直接連接到那個地下室的線索。他快速翻閱日誌,大部分內容都是關於“特殊治療“的記錄,直到最後一頁:
“院長說需要新據點。選定了這個地方,因為孩子們更容易采集。明天開始改建,代號陽光工程。“
日誌末尾夾著一張老照片:陽光幼兒園的奠基儀式,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工地前,中央是戴著圓框眼鏡的“鐘教授“。而站在他旁邊的,赫然是現在的園長周女士,隻是年輕了三十歲的樣子。
林晏的手機突然震動,是蘇二發來的短信:
“恭喜完成第一個任務。現在立刻離開那裡,周不是人類。檢查你的筆記本,新任務已經更新。午夜快到了,彆忘了鏡子之約。“
林晏跌跌撞撞地跑出地下室,身後傳來建築崩塌的轟鳴聲。當他衝出幼兒園大門時,整棟建築在月光下扭曲變形,紅磚牆變成了醫院的白牆,窗戶變成了觀察室的玻璃,但隻是一瞬間,又恢複了幼兒園的樣子。
筆記本在口袋裡發燙。林晏掏出來,看到新的一頁寫著:
“事件編號:20230922
地點:你家浴室鏡子
描述:已故記錄者蘇雨請求會麵
危險等級:a級(極度危險)
處理期限:今晚午夜“
林晏看了看手表:11:55。他必須立刻趕回家,麵對那個曾經幫助過他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