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空默默站著,這群道人還在爭執,其中又以張明德爭的最凶。
最後在張天師的威嚴之下,敗下陣來。
歎息道:“你是天師,你說的算。”
張天師聞言,轉而看向曹空,笑道:“道友意下如何,我正一道乃祖天師傳下,乃是一大道統,
若是道友入了我正一道,以道友之姿,修我正一妙法,秉持正道,未來便是位列仙班,亦不在話下。”
曹空拱手道:“多謝天師好意,隻是在下,已有傳承,斷不會棄師而去。”
張天師童顏鶴發,雖居於山上,年輕時卻也多遊曆紅塵,可謂眼睫毛都是空的。
聞此言,便知曹空此言非虛,遂歎息一下,也不問曹空師承何人。
沉吟道:“既如此,便這般,道友,剛剛那二書中,“老子想爾注”涉及到我正一辛秘,不可輕傳,
但另一本書,乃是祖天師所記載的老子言行,可予道友觀三日。”
話語落定,曹空也不矯情,拱手謝過。
眾道人還禮。
······
日出霧露餘,青鬆如膏沐。
曹空居於一道觀之中,晨光出照,滿堂皆明,他麵前有一古書,雖古,卻隱有不壞之意。
書中所載,乃是聖人老子之言行,而書寫者,乃是祖天師張道陵。
聖人之言,天師之記,足以令此書不凡,不懼凡俗損壞。
曹空看了此書,為表敬意,更是沐浴焚香,如今方拿來觀之。
可以說,此書珍之又重,比之“老子想爾注”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老子想爾注”乃是祖天師張道陵編寫,確不可輕傳。
掀開第一頁,看至最後一行,乃是老子言,說的是水之一字。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曹空品悟其意,仿佛從字裡行間看到了水之大道的真諦,心中關於水之一道的領悟,在悄無聲息的拔高。
水之大道,北方七宿之劍,乃至於【劍經】新章,水曜之章,皆得提升,甚至觸類旁通,領悟水之善意,增益東方七宿之劍。
不知不覺間,一頁看完,曹空如夢初醒,心中滿是“得道”的喜悅,開始迫不及待的看向下一頁,他能察覺,老子言未儘,意亦未儘。
下一頁,定是後續,他已做好於“水”之一字上的領悟。
翻開之後,映入眼簾的乃是老子言火,瞬息間,將曹空看的心緒不穩。
不是,他的水之一道了,怎麼隻說一半,就扯到火上了。
曹空甚至懷疑,是不是老子漏說了,於是又連連翻看好幾頁,且看每一頁的最後一行,與下一頁的第一行。
道人橫看豎看,就沒看出頁與頁間能連上的,這和說話說一半,幾乎沒有區彆。
曹空先是陷入沉默,繼而突的一笑,所謂老子,乃太上老君之化身,為道祖,主清靜無為,順其自然。
而順其自然,不外乎興起而為,興落而不為。
此書記載老子言行,若是大膽點說,即是,老子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說一半說累了,就不說了。
心生此念,曹空的心也豁然開朗,於是將書平放於前,不再刻意去追尋“水”。
他不用手翻,卻有清風拂來,為他翻書。
既老子隨心所欲而言,他亦隨心所欲而觀,正所謂,風吹哪頁讀哪頁。
於是人間的道觀中,有玄豹讀書。
天上的離恨天中,有老道撫須而笑。
旁有童子問道:“老爺因何而笑。”
老君笑道:“聞一趣事見一趣人而喜。”
“哦。”童子又道:“老爺,陛下的丹元大會還有還有幾十年就到了,咱們還得煉好多丹呢。”
老君撫須的手停下,麵上笑容隱匿:“彆廢話,快給爐子扇火,我不喊停,你不許停。”
頭上係著一金縷的童子頓時苦起了臉,不是說好扇火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換人了嗎?
······
三日時間匆匆而過,曹空還書天師。
張天師見曹空滿身道韻,幾乎壓之不住,笑道:“曹道友好悟性啊。”
曹空回道:“還需謝天師美意,此番觀“老子”言行,真是受益不淺,我所悟頗多,每時每刻皆有感,卻又恨不能將這些感悟一記永記。”
張天師哈哈大笑,隨竟如幼童一般眨一眨那雙神瑩內斂的眸子,道:“道友可知我正一道“老子想爾注”的來曆。”
曹空想了想道:“乃是祖天師觀老子言行而有所感,繼而付諸筆下。”
“哈哈,正是,正所謂大道萬象,萬人觀之,所感皆有不同,但卻又是道的一部分,故而留書著作,以後人觀之,以作啟發之意。”
曹空眸子忽亮,是啊,他雖非仙神人物,卻也飽讀諸多經典,既然前人聞“老子”言行,可結合自身領悟付諸筆下嗎,為何他不能呢?
須知,文字,乃道之載體!
如今他擔憂自身的一身領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磨部分,那不如他也做一著作。
效法祖天師,記載“老子”言行,為其注釋,他也作一本“老子想爾注!”
一念貫通,天地豁達,曹空麵露喜悅,對張天師作禮,“多謝張天師啟發,不知可有筆墨。”
“有的有的。”
於是。
道觀中,曹空持筆而作文,腦海中回憶的是這段日子,觀“老子”言行的感悟,又有自身修道的理解。
遂於一空白書冊上,肆意書寫,這落筆於書,又和在腦子思悟不一樣,腦中所悟,如同流水,不覺有恙。
可當要寫於筆下時,便慎之又重。
於是一連七天,曹空著寫數十頁,可當第八天時,無論怎麼寫,都覺不滿意,將書頁撕了又撕,扔的滿地都是。
又不禁念起,初觀“老子”言行之時,還為“老子”說話說一半而錯愕了一下。
不由得,心中浮現四字“順其自然。”
如今他寫書七天,已然記載不少,皆是他所領悟之真諦,又何必執著一氣貫通。
要知,他不過是修行路上的一求道者,修為還淺,道行亦淺,怎可一躍而成。
於是展顏而笑,便留這不完整之書,日後再填再修吧。
張天師忽的出現於此,撿起地上的紙張,打開而觀,起初漫不經心,隨後麵色凝重,以他的道行,竟都覺不凡。
可卻被曹空視為雜物而扔。
天師頓時麵色躊躇,對曹空所著之書產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