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嶽母家在沈家村,也算有點薄麵。”
王衛國投桃報李,也送上了自己的誠意。
“沈家村的生產隊長叫沈建軍,跟我關係不錯,夏知青如果過去,生活上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他肯定會幫忙。”
“哈哈,好!好!”
夏鴻升聞言,終於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王衛國不僅沒有被巨大的利益衝昏頭腦,反而還懂得人情往來,懂得建立對等的關係。
這個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
……
事情辦得比想象中還要快。
第二天,公社就來了文件,吳衛軍生產隊長的職務,被當場擼掉,由大隊部直接空降了一位新的隊長下來。
吳俊的下場更慘,連批鬥會都免了。
直接被一輛卡車拉走,送去了最偏遠的農場勞動改造兩年。
吳家在趙家村徹底垮了。
吳衛軍一夜之間白了頭……
第三天,夏禾的調動手續就辦好了,在公社乾部的陪同下,搬去沈家村。
臨走前,她特地來跟王衛國和沈青青道彆。
那份供銷社的招工憑證,也送到了王衛國的手上。
那是一張介紹信,隻要拿著它,簽上名字,就能去鎮上的供銷社報到,成為一名正式工。
晚上,王衛國把介紹信拿給沈青青看。
“媳婦兒,這事我已經想好了,我想把這個指標給咱嫂子。”
沈青青拿著那張介紹信手都在抖。
她當然知道這份工作意味著什麼,但聽到丈夫的話,她沒有絲毫猶豫,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都聽你的。”
她知道,丈夫是在為她,為她們沈家著想。
有夫如此,夫複何求。
夫妻倆商量妥當,第二天一早,便帶著小山,鎖好家門,高高興興地回娘家去了。
沈家村。
因為連續幾天的挑水澆地,沈家上上下下,從沈老漢到幾個兒子全都累癱了。
一個個躺在院子裡的涼席上,哼哼唧唧,連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王衛國和沈青青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爹,娘,大哥,我們回來了。”沈青青喊了一聲。
“哎,青青和衛國回來了。”
張蓮正端著一盆水,給滿頭大汗的丈夫沈建軍擦臉,看到妹妹和妹夫,連忙笑著打招呼。
“快坐快坐,看你們,也累得不輕。”
沈老漢有氣無力地抬了抬手。
一家人正說著話,王衛國從懷裡,鄭重地掏出了那張介紹信。
“爹,娘,大哥,嫂子,你們看這是什麼。”
沈建軍作為生產隊長,見識多一些,他接過那張紙,隻看了一眼,眼睛瞬間就瞪圓了。
“供……供銷社招工指標?!”
他的聲音都變了調。
院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前一秒還癱在涼席上哼哼唧唧的沈家眾人。
下一秒噌的一下,全都蹦了起來!
他們圍著沈建軍,死死地盯著他手裡的那張紙。
“這……這是真的?”
沈家老三沈青陽的聲音最先響起。
他一把搶過大哥手裡的介紹信,湊到眼前,一個字一個字地看,生怕是自己眼花了。
“供銷社售貨員……連山鎮供銷社……”
那可是供銷社的售貨員啊!是傳說中的“八大員”之一!
端上這個飯碗,不僅每個月二十多塊的工資和各種票證補貼,更是體麵的很。
誰家要是出了個供銷社的售貨員,那在十裡八鄉全家人的臉上都有光。
“姐夫,你……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沈青陽抬起頭,看向王衛國的眼神,已經崇拜到極點了。
沈老漢和沈家另外兩個兒子,也都直勾勾地盯著王衛國,等著他的答案。
王衛國看著一家人震驚的模樣,心裡也有些感慨。
他將搭救夏禾的事情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
夏主任為了感謝,才給了這個指標。
“我和青青商量過了,這個售貨員的指標給大嫂。”
一句話,讓整個院子再次陷入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了正在給丈夫擦汗的張蓮。
“啊?我?”
張蓮整個人都懵了,手裡的毛巾“啪嗒”一聲掉進了水盆裡。
她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連連擺手。
“不行!不行不行!衛國,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張蓮的臉漲得通紅,她知道這份工作有多好。
一個月二十多塊的工資,還有各種彆人眼紅的補貼,風吹不著雨淋不著。
正因為太好了,她才覺得自己不配。
“大嫂,你聽我說。”
王衛國走到她麵前。
“這個工作,隻有你去最合適。”
他頓了頓,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我沒打算一輩子待在村裡,等過段時間,我打算去申請做巡山人,進山打獵賺錢,先給我爺爺治眼睛。”
“等時機成熟了,我會去參軍,到時候,青青就跟我去做軍嫂,我們還想再要個孩子。”
王衛國又看向沈建軍和沈青陽。
“大哥,青陽,你們不是在琢磨著去河裡弄螃蟹賣錢嗎?”
“以後我打了獵物,還需要你們幫忙運送,咱們兄弟一起乾,日子肯定越過越好。”
最後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張蓮身上。
“家裡總要有一個人捧上鐵飯碗,日子才能安穩。”
“大嫂你去供銷社上班,家裡就有了穩定的收入,大哥和青陽在外麵闖,也能沒有後顧之憂。”
“這個家需要你。”
前世,大哥沈建軍意外早逝,是張蓮一個人撐起了整個家,孝順公婆,拉扯孩子,吃儘了苦頭。
這輩子,王衛國無論如何,都要還她一個安穩美滿的人生。
王衛國的一番話,說得沈家眾人心裡熱乎乎的。
他為家裡每一個人都規劃好了未來的路。
這份心,比金子還貴重。
張蓮眼圈紅了,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沈建軍這個不善言辭的莊稼漢,也是虎目含淚,他走過來,重重地拍了拍王衛國的肩膀,一切儘在不言中。
“衛國,你的心意我們都懂。”
沉默了半晌的沈老漢終於開了口,他抽了口旱煙,神色卻有些凝重。
“可是,做巡山人……那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