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管事,他往這兒跑了。”
“愣著乾嘛,快追啊!反了天了,我羅方從沒見過,這般膽大妄為的雜役!”
“可…”
“王八羔子,低賤的玩意,你想包庇不成!”
……
護莊大院外,一陣嘈雜聲響起。
龐龍雙目盯著身前刻漏。再過半刻鐘,時辰便到了,忽聽一陣喧鬨,眉頭輕挑:
“何人在此喧嘩?小房,你去看看。”
“是!”
龐龍右手側的護院,拱手一拜,恭敬退開步,轉身大步行出大院。
見眾雜役朝此行來,眉頭當即一皺,“此處正舉行護院招比,爾等前來,所為何事?”
羅方瞪了第九班班頭一眼。後者篤定,李仙就在此院中。
那賤畜何故如此大膽?昨夜膽敢徹夜不歸?
心中已猜知緣由。
八成是不知從何處,知曉護院招比一事,妄想成為護院,從此脫落我羅方掌控。
好膽!
做夢!
“好個死賤畜,敢戲耍我羅方,看我怎生炮製你!”
羅方心中嘀咕一聲。
看向護院房天宇時,卻笑容和善:
“房小兄弟,事情是這樣的,咱們雜役班中,有一小廝不守規矩,犯了錯事。為避責罰,想借護院招比躲避。”
“你什麼意思?”房天宇眉頭一皺。
羅方心想:“我沒當過護院麼?黃毛小子,與我囂張個甚。”
但又顧及院中龐龍,恭恭敬敬,再道:“小人羅方,自然不敢冒犯龐大人。隻是職責在身,不得已走此一朝,問個清楚。”
“還望房小兄弟,幫忙請示龐大人,由他做決斷,此事如何處理為好。”
房天宇一聽,也確是此理。當即行回大院,附耳告知龐龍。
龐龍聞言,目光停在李仙身上。李仙昂首挺胸,正麵迎上,目中無愧。
稍時,龐龍淡淡道:“你去告訴羅方。雜役房的事,我不管。我隻知此刻,正在舉行護院招比。閒雜人等,速速離去。”
“是!”
房天宇原話送出,羅方笑道:“龐大人所言有理,所言有理。”
躬著身子,離開附近。等回到雜役房,才大發脾氣,讓第九班的百號雜役,排成一排。
揮舞鞭子抽打。
“痛嗎!”
“要怪就怪,你們班裡出了位白眼狼。”
打得皮開肉綻時,再叫人先潑熱水,再澆冷水,肆意蹂躪那些等雜役。
“好個李仙…我倒看看,你這能掀起什麼浪來!”
“嗬嗬,到時候,還不是要回到我手中。”
羅方出完戾氣,將鞭子一丟,活動活動酸脹的手腕。
第九班的雜役們,頂著傷痛,被派遣去乾最臟最累的勞事。
提起“李仙”二字,人人迸發強烈恨意,欲生飲他肉,生吃他血。
此事說來,當真奇怪得緊。
打他們、罵他們的,分明都是羅方,李仙隻是反抗而已。
但這份恨意,卻隻針對李仙。一說到“羅方”,恨意便全消了,轉而變為敬畏。
好沒道理可講。
……
“時辰到。”
龐龍從椅子上站起,說道:“護院招比,今日開始。”
“此次招比,名額隻有一個。
內容從簡,院中設有一擂,規則隻有一個,一柱香時間,最後站在擂台者,即是新的護院!”
話音方落,擂台上。
一雜役率先搶占,警惕的打量四周。
不消多久,另一雜役上擂,兩人全是雜役,身不算強體不算壯,打起架來,自然全無觀賞性。
但一股子狠勁…
確實觸目驚心。
第一場擂比,以一名雜役,咬斷另一名雜役的耳朵取勝。
落敗的雜役滾下擂來,獲勝的雜役滿口血汙。
龐龍暗暗點頭:“雜役想翻身,靠的…就是那股狠勁。”
眾護院也瞧得津津有味。
數場下來,傷亡竟不小。
李仙撇了眼龐龍,心中回味著比擂規則。
“一柱香時間…誰能站在最後,誰就獲勝。”
“也就是說,上台衝擂的次數並無限製。我對手說到底隻有畢郝一人。”
“不如先提前登擂,假意不會武功,故意誤導畢郝,使得他輕視於我。
再假裝不敵,被人踢下擂台,借此蟄伏起來,等香將要燃儘時,再上台…搏那一線機會!”
想到此節。
正好一場比擂結束。這時,李仙徑直登擂,與一身材比他瘦弱的雜役,纏鬥在一起。
全無半點章法,好似流氓打架,牙齒、爪子無所不用。打人陰部、抓人眼球…全部用上。
畢郝雙手抱胸,胸有成竹,目露不屑:“似這些人等,怎配與我相爭?”
“但羅叔說得不錯,這群瘋狗,看到唯一翻身機會,真的不要命了般。”
“可惜沒有腦子。”
畢郝在台下暗覺好笑。
龐龍卻眉頭一皺,有些失望,“這李仙的小子…莫非就這點能耐?”
“咚!”
李仙雙手用力一推,將對擂的雜役推飛,氣喘籲籲的站起身來,怒道:“還有誰!”
“我來!”
另一名雜役衝上擂台,撲向李仙。
李仙雖有意藏拙,但其實並不輕鬆。人人皆為困獸,這種情形下,人所爆發的力量,是極為恐怖的!
“劃拉……”
那雜役指甲極長,劃破了李仙手臂。李仙罵道:“給我滾!”
側轉身子,用力一腳,將那雜役踢出擂台。
不等多久。
一雜役立刻飛撲而來,將李仙撲倒。這雜役竟學過摔跤,欲形成裸絞之勢。
李仙目光一狠,伸手去扣他眼球,那雜役吃痛,力氣一時跟不上。李仙再找準時機反攻。
用儘九牛二虎之力,李仙再次取勝。
那護院房天宇道:
“這小子隻有蠻力,但如果沒有那畢郝,他或許能選上護院。龐大人,那畢郝有武學根底,這會不會太不公平?”
“規矩就是規矩,我不與雜役講公平。”龐龍淡淡道。
正說間。
李仙又得一勝,下一場,卻是畢郝上台了。
畢郝冷傲道:“白眼狼,讓你看看我實力,老實回雜役房待著吧!”
二話不說,一腳踹來。李仙雖能躲避,卻故意裝作避不開的樣子,借勢翻滾下擂台。
“下手好狠。”
房天宇詫異道。
畢郝這一腳,動用了暗勁,傷向五臟六腑。身子骨弱的人,弄不好會被一腳踢死。
李仙確實痛極。但他有內力護體,不至於失去行動力。
他趴在地上,不再起身。裝作痛苦模樣,目光卻異常冷靜,暗暗瞥向遠處的香火。
戲已經做足了!
他一麵恢複體力,一麵等待最後時機。
畢郝身具武學底子,比尋常雜役強得太多。自上台後,局麵便是朝一麵傾倒。
可饒是如此,幾個不要命的狠人,還是讓他身上掛彩了。
香一點一點燃燒。
畢郝屹立不倒,看向擂下七倒八歪的眾雜役,放聲大笑:“哈哈哈,一群狗東西,你們憑什麼和我爭?憑什麼和我爭?!”
龐龍瞥了眼香火,也覺得再無意外。
“香火將要燃儘,誰還想嘗試,抓緊這最後機會。”龐龍提醒道。
這場護院招比…中規中矩,終究沒能讓他感到驚喜。
這時,李仙緩緩爬起,一言不發,再次走向擂台。
“手下敗將!竟還敢登擂?”畢郝看到李仙登擂,莫名大怒。
李仙輕揉腹部,上了擂台,一副將要暈厥的模樣,但那雙眸深處,一股精芒已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