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笑了笑,“那就好,我們喝完這碗茶,即刻就出發,姑娘需要提前準備嗎?”
阮桃沒什麼行李,身上隻有幾張銀票和碎銀,她笑著搖搖頭,“不用。”
很快,阮桃和鏢局的人就踏上了旅途。
她不會騎馬,隻能坐在鏢車上,一路上倒也愜意,緊繃的精神也鬆懈了些,不過唯一讓她感到有壓力的是,同行的鏢師對她太過熱情了,時不時噓寒問暖,她自己還沒喊累,就有人主動說停下來歇歇腳。
這還能應付,可隨著相處的時間變長,他們說話也不遮掩了,有人甚至直接問阮桃有沒有議親,覺得他怎麼樣
不止一個人這麼問,有好幾個都這麼問,搞得阮桃壓力一下子就上來了。
她統一答複的是,“江州的親戚已經幫著相看了,此去江州就是為了親事。”
眾人的熱情這才消減,但也有不放棄的,沒有議親就說明他們還有機會。
唯一沉穩的當屬周放了,他對阮桃始終以禮相待,言行舉止也是公事公辦的態度,有時候還會緩解阮桃焦慮,訓斥那些著急討媳婦的手下。
談話中,阮桃也知道了他們這支鏢師並不是出自京城,而是江州的鏢局,此次去京城是為了給江州禦史杜浩為的女兒押送貴重的物品,回程的時候,國公府乾脆就直接聘用他們往江州送一些回禮。
阮桃不由在心裡感歎一聲,這不巧合他媽給巧合開門巧合到家了。
經過十多天的長途跋涉,眼看越來越接近江州了,阮桃滿心歡喜,準備迎接新生活。
這天晚上,鏢局的人在一家驛站留宿,他們一行五人,不巧的是,驛站隻有兩間房了,阮桃若住一間,另一間也擠不下五個人。
阮桃自告奮勇,“我坐在大堂湊合一晚就行,你們連日騎馬比我累,你們休息就好。”
“這怎麼行!”對阮桃最殷勤的牛壯說道:“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讓你枯坐一晚上,況且這裡臨近江州和常州的交界處,不比城裡安全。”
周放也說道:“我們幾個大男人,擠一間屋子就行,實在不行打地鋪,尋常沒有客棧的時候我們都是席天慕地,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們。”
阮桃這才點頭說好。
眼看著快要立冬了,在入夜之前,阮桃借用驛站廚房熬了一些薑湯給他們送過去。
房門敲響,周放來開的門,阮桃笑著說:“我來送一些薑湯給你們暖暖身子。”
周放側開身,請她進來,阮桃猶豫著沒敢踏進來,房間裡這麼多男人,想想就不方便。
周放說道:“沒關係,你進來吧,他們都不在。”
阮桃這才走進來,果然沒發現其他人在。
“他們都去哪了?”
周放給自己倒了碗薑湯,說道:“出去鬼混了。”
阮桃:“”
周放繼續說道:“眼看快到江州了,任務快完成了,他們想放鬆一下,就由著他們去了。”
阮桃這才點點頭。
心裡冷嗤,男人,嗬,都是閒不下來的生物。
不過沒人在正好,她正好找周放打聽點事。
“周大哥,您是跑鏢的,一定很了解江州城吧?”
周放嗯了聲,垂著眼專心喝手裡的薑湯,“江州四個城區,不說每家每戶都能記住,但也大差不差。”
這麼厲害!
阮桃心裡驚呼了一聲,繼續問:“那我能請您幫個忙嗎?”
“什麼忙?你儘管說,能幫我會儘量幫的。”
“我想買一個獨門小院,不用很大,兩間房就好,銀錢最好控製在五十兩以內,不知道您能不能幫得上忙?”
聞言,周放喝湯的動作一頓,隨後放下湯碗,正色看向她。
“你不是說來江州投奔親友的嗎?”
阮桃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住,當初她以為他們是京城的人才這麼說,可他們是實打實的江州人,還是對江州特彆熟悉的人,若是再瞞下去,彆人會怎麼看她,畢竟自己以後要在江州生活,多個朋友多條出路。
想到這裡,阮桃臉上露出羞愧之色,“其實,我騙了你們,我不是來江州尋親的,我無父無母,沒有彆的親人了,其實我是來江州定居的。”
周放臉色一變,但並沒有阮桃以為的憤怒,隻是皺眉很費解的樣子。
“所以,你說來江州議親也是假的?”
阮桃更不好意思了,“你的同事太熱情了,我隻能用這種方式隱晦的拒絕。”
周放緩緩鬆了口氣,眉心的褶皺也慢慢鬆緩,就聽他鄭重的說道:“可以,我幫你。”
阮桃立刻露出如釋重負的笑,笑的眼睛都彎起來,她抬手給他倒了一杯薑湯,“謝謝周大哥。”
周放看著她粲然明媚的笑臉,一時有些晃眼,嘴角輕輕勾起一抹淡笑。
翌日下午,鏢隊一鼓作氣回到江州城。
阮桃本想找個客棧暫時住著,但天色已晚,周放不放心她,便說:“去鏢局湊合一晚吧,明日我就幫你找房子。”
本著能省則省的原則,阮桃沒有拒絕,這一路上,打尖住店,花了她快二十兩銀子,就這還沒付人家安保費呢。
哎,往後的日子,可要掰著指頭過日子了。
周放任職的鏢局叫平安鏢局,在江州南城的高門大戶裡,鏢局還挺氣派的,漆黑的大門,足足三人高的院牆,說明創建鏢局的人很注重自己的隱私以及安全。
周放先帶她去見了鏢局的大當家,大當家的院子是位於院子最偏僻的角落。
踏過拱形的月洞門,裡麵是各種各樣的綠植和花卉,江州的氣溫比經常要高些,所以即使入冬了,園子裡的植物依舊繁茂。
阮桃四處看了看,覺得這裡更像是女子居住的地方。
周放點頭,“我們當家就是個女子,姓梁。”
阮桃點頭表示記住了。
不遠處的廊下,一個女子坐在椅子上,她一身白色布衣,頭發高高盤起,頭上僅用一根木簪固定,幾縷頭發散落在額邊臉頰,此刻正擼著袖子,專注的擺弄眼前的東西。
好像是一支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