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那句“沙漏在倒流!”的診斷餘音如冰錐刺入意識,直播畫麵猛地全黑!
下一秒,色彩以令人眩暈的速度重組、顯影——仿佛被粗暴浸入顯影液再急速提起——前一刻昏暗雜亂的連麥房間,此刻已是灼燒視網膜的窒息景象!
一個空靈、冰冷、由無數碎裂金屬摩擦而成的童聲吟唱,毫無感情地貫穿空間:
“永晝鑄金殿,騎士燃心火
暴雨傾刻至,灰燼葬聖歌
沙漏顛倒轉,血肉鑄高塔
——誰在永夜燃魂?”
“魂”字的尖利高音戛然而止,留下刺耳的真空死寂。
一座窒息宏偉的黃金之城拔地而起!
“騎士”——患者的化身——身披流淌熔金般的光輝鎧甲,如同太陽神祇!他不知疲倦地在光芒萬丈的城中狂奔、躍起、奮力揮舞無形的巨錘!
每一錘砸落,一座金光璀璨的“功勳塔”便拔地而起!塔身由琉璃、礦石、抽象符號構建——堆疊的設計圖、壘砌的文件山、盤旋至天的金色階梯!
騎士咆哮如雷:“更高!更亮!驅逐永恒之暗!”陽光熾烈,欲焚儘一切陰影。
“唰——!”
毫無征兆!
如同天神傾覆墨瓶,永晝之城的天穹瞬間被濃稠吞噬一切的深灰覆蓋!冰冷刺骨、凍結骨髓的黑色暴雨傾盆倒灌!
灼熱烈陽驟然冷卻如死灰燃儘。與此同時,天際倒懸的巨大破碎齒輪沙漏虛影浮現!其上部的金砂如同失控的瀑布狂瀉!
兩道冰冷法則如同烙鐵,刻入“騎士”與所有觀眾的認知:
1永晝法則:騎士必須傾力建造!停頓一秒,金甲將被自身永晝點燃焚燼!
2暴雨法則:沙漏金沙耗儘前,騎士必須抵達“永不沉淪的高地”!否則,暴雨將凍結其魂,溺斃於永恒灰燼泥沼!
沙漏漏速狂飆!永晝愈發短暫,暴雨愈加洶湧漫長!
每一次短暫永晝回歸,騎士都如被鋼鞭抽打的陀螺,以更透支的速度瘋狂築塔。金塔越來越高,卻越來越扭曲脆弱。每一次暴雨降臨,他都驚恐萬狀地狂奔,徒勞搜尋那規則之外的“高地”幻影。
彈幕炸裂:
【工地大聰明】:快!搭棚子啊!
【物理學家】:衝上最高的塔頂!
【佛係鹹魚】:兄弟,躺平吧!
都蒼白如紙。
騎士在冰冷暴雨中徒勞攀爬著剛建好、卻被雨水急速侵蝕的金塔。每一次即將觸頂,塔身便在灰泥腐蝕下轟然崩塌!
沙漏瘋狂倒數!象征此次鬱期的金砂,即將流儘!
黑色暴雨如同巨掌從四方向騎士壓下!翻湧的灰燼泥漿瞬間淹過腿甲、腰甲、胸甲……他徒勞地向天空伸出雙手,喉嚨爆出最後不甘的嘶吼!
最後幾粒金砂墜落。
“哢噠!”
無形的毀滅開關按下!
騎士攀爬的金色巨塔轟然碎為億萬光點,消失!
而他向上掙紮的姿態,被洶湧而至的冰冷灰燼洪流徹底吞沒!
凍結!
非物理冰封,而是存在層麵的絕對停滯!
騎士化身一座高達數米的璀璨寒冰雕塑!熔金鎧甲依舊閃耀,衝鋒姿態凝固著無儘力量,臉上是麵對毀滅最深沉的不甘與怒號!
冰雕胸膛深處,一團如同金色心臟般頑強掙紮跳動的火焰,是騎士殘存生命最後的脈動!
然而,這團掙紮不屈的金色烈焰,正被無情擠壓而來的汙濁灰燼包裹、滲透、侵蝕!灰燼中,如同暗金血管的扭曲藤蔓貪婪纏繞!
暴雨無情衝刷冰雕,發出冰雹般的轟鳴,淹沒了所有聲音。
彈幕池,死寂。
十餘秒的絕對空白。剛才刷屏的彈幕似乎也被凍結。無聲的震撼與悲涼浸透每個觀者心頭。
冰雕右下角,灰燼泥漿流淌的邊緣,一支咬痕清晰的麥克風手柄殘骸沉浮,若隱若現。
突然!
冰雕內部核心,那團被灰燼藤蔓纏繞、劇烈燃燒的金色火焰中心,一根深藏其中、未被完全汙染的扭曲黑色向日葵藤蔓驟然膨脹、如同毒蛇般猛地反向弓起!
恰在此時!
墨離那清冷、仿佛穿透時空壁障的低沉聲音,穿透暴雨與死亡的死寂,清晰地回蕩:
“永晝與暴雨,都不過是……”
“……守恒的倒影罷了。”
直播間畫麵定格在暴雨衝刷冰雕騎士的悲愴畫麵,沉入一片唯有雨聲的濃稠黑暗。那團被灰燼瘋狂吞噬、即將熄滅的金色火焰,是黑暗中唯一微弱跳動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