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禾臉頰的熱度霎時褪儘，一片蒼白。
她停止了掙紮，隻是閉上眼睫，身體輕微地顫抖。
牧辰抱著人，徑直走向臥室。
“哢噠。”
房門合攏。
陳嘉禾全身的肌肉都繃得死緊。
“放我下來。”她的嗓音又乾又澀，頭扭向一旁。
牧辰將她輕輕放在床上，並沒進一步的動作。
他立在床沿，俯視著蜷在床上的她。
“想明白我為什麼選你？”他的聲音裡有幾分琢磨不透的意味。
陳嘉禾下意識地拽緊了浴巾的邊緣，話語裡滿是戒備與厭惡：“因為我符合你那些……惡心的標準？”
“你的價值。”牧辰不緊不慢地在床邊坐下。
“金海大學校花，陳嘉禾，高材生，還是學生會主席。”
“腦子不錯，能力也夠。”
陳嘉禾身子僵了僵。
“你……調查過我？”
“末世降臨的第一天，我就把功課做足了。”牧辰的唇角勾起一抹莫測的弧度。
“這個小區裡，所有符合年齡的女人，我都查過底細。”
“你，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你簡直是個瘋子！”陳嘉禾身體向後挪了挪，拉開些許距離。
“你究竟盤算著什麼？！”
牧辰並未直接回應她。
他手一揚，一個半透明的幽藍色光屏憑空浮現，靜靜懸停在兩人中間。
“這……這是什麼玩意兒？”陳嘉禾的聲音都變了調，她何曾見過這種場麵。
“我的係統界麵。”牧辰的口吻淡然。
仿佛在說一件吃飯喝水般的小事。
“通過它，我能查閱每個人的基本屬性，忠誠度、好感度、各項能力值，一清二楚。”
幽藍的光屏上，一個陳嘉禾的3d影像緩緩轉動。
旁邊清晰羅列著一行行數據：
【姓名：陳嘉禾】
【年齡：20】
【忠誠度：13100】
【好感度：27100】
【特殊技能：組織協調（a級）、應急處理（b級）】
她自己的身影，自己的數據，就這樣赤裸裸地展現在那裡。
“不……這絕對不可能！”陳嘉禾的臉瞬間沒了血色，聲音帶著無法控製的顫抖。
“你……你這是耍的什麼花招？全息投影？”
“末日降臨的那一刻，它就出現了。”牧辰隨手一揮，光屏消失無蹤。
“它是我在末世安身立命的本錢，也是我能帶著一部分人活下去的依仗。”
“所以，你之前那些所謂的條件……膚白貌美大長腿，都隻是幌子？”
陳嘉禾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尖銳。
“你就在菜市場挑揀貨物那樣挑選幸存者？”
她的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
牧辰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笑聲在臥室內回蕩。
“膚白貌美？大長腿？”他搖了搖頭。
“那些不過是放出去的煙霧彈罷了。”
“你真以為，我會蠢到隻憑外表挑人？”
“我要的，是有用的人，能在這該死的末世裡掙紮求生的人！”
陳嘉禾秀眉緊蹙，心頭的疑雲更重。
“那你又何必……”
“何必表現得像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對嗎？”牧辰截斷她的話頭，語氣陡然轉冷。
“因為隻有用最極端的方式，才能撕開和平的偽裝，看清骨子裡的東西。”
“絕境，最能考驗人性，也最能篩選出真正有價值的同伴。”
陳嘉禾腦子裡嗡嗡作響。
好半天，那些話才勉強在她混亂的思緒裡沉澱下來。
顛覆，徹徹底底的顛覆。
她慢慢抬起頭，望向牧辰。
“你的意思是……我，通過了你的‘測試’？”聲音有些乾澀，帶著一絲不確定。
“嗯。”牧辰應了一聲，肩膀不經意地動了動，顯得漫不經心。
“腦子不笨，知道怎麼在末世低頭才能活命。”
“骨子裡，還沒爛乾淨。”
“那把刀，就是最好的證明。”
牧辰的聲音平平淡淡。
“你敢對我下手，也知道先保全自己。”
“這些，才是末世裡能活下去的根本。”
“缺了任何一樣，都是死。”
陳嘉禾聽著，心口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覺，好像真的散去了一點。
壓在心頭的重量，似乎也輕了。
“所以……你之前說的那些……你其實……”
話到嘴邊，她卻說不出口。
視線不受控製地掃過那張大床。
臉頰瞬間燒了起來，燙得厲害。
“我要的是能一起殺出條血路的夥伴，不是擺著好看的玩偶。”
牧辰站了起來，俯視著她。
他的身影擋住了部分光線，更顯壓迫。
“這臥室，你的了。”
“我睡外麵客廳。”
陳嘉禾怔了怔。
話音剛落，他的語氣陡然一變，一股子不容反駁的威勢壓了過來。
“但是，醜話說在前頭——”
牧辰猛地彎下腰。
那張臉幾乎要撞上她的鼻梁。
熱乎乎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帶著不容忽視的侵略性。
陳嘉禾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在這兒，我牧辰，就是規矩！唯一的規矩！”
每一個字都砸在她的心上。
“聽話，就能活。”
“不聽話，隨時滾蛋。”
“明白？”
最後兩個字，輕飄飄的。
吐字極輕，卻如萬鈞巨岩，狠狠砸落。
陳嘉禾心口猛地一縮，窒息感瞬間攫住了她。
心臟狂跳，幾乎要撞破胸膛。
指甲深深陷進柔嫩的掌肉。
尖銳的刺痛，勉強讓她紛亂的思緒尋到一絲停頓的間隙。
牧辰這突如其來的威壓，這毫不掩飾的掌控宣言，比任何酷刑都讓她難熬。
前一刻還在解釋，試圖讓她理解。
下一秒，便是冰冷的命令，不容置喙。
這個人……
腦子裡一片混亂，嗡嗡作響。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之前的溫和，現在的霸道，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又或者，都是他？
陳嘉禾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鐵鏽般的甜腥在味蕾上散開。
屈辱，不甘，驚懼，種種情緒在胸中激烈翻騰，幾乎要將她吞沒。
可現實，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她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
在這末世，強者為尊，牧辰，就是那個手握她生殺大權的人。
反抗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便被她死死摁了下去。
她不能死。
至少現在不能。
喉頭艱澀地滾動了幾下。
那個字，沉重如山，終於從牙關裡，一字一頓地逼了出來：
“懂。”
這一個字，仿佛抽乾了她全身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