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塌方的礦石埋葬了十七條性命,
當神秘彈殼指向天外黑手,
劉忙在礦工帽的血跡中低吼:
“這操蛋世道,要麼你吃人,要麼等著被嚼得骨頭都不剩!”
他踏著兄弟的屍骸,
向高懸於頂的“帝星”巨影,
狠狠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揮出了第一刀。
(一)礦脈悲鳴,血色疑雲
礦洞深處,連空氣都在嗚咽。
那哪是風聲啊?是通風管道像條快斷氣的老狗,嗓子眼兒裡擠出嘶啦嘶啦的破鑼音兒,在三號礦洞這口巨大的石棺材裡來回刮蹭,聽得人後槽牙都發酸。頭頂那幾盞半死不活的礦燈,光線跟抽風似的在濕漉漉的岩壁上亂蹦,把佝僂著腰的礦工影子扯得老長,扭曲得活像一群剛從地獄爬出來的餓鬼。空氣?呸!那玩意兒稠得跟攪不開的泥漿似的,吸一口,煤灰渣子嗆得肺管子火燒火燎,汗臭餿味兒裡,一股子鐵鏽混著生肉的腥氣,像條冰冷的毒蛇,直往人鼻子裡鑽——是血味兒,新鮮熱乎的,裹著石頭粉和地下水的陰冷,死死糊在嗓子眼兒。
“老…老大!塌…塌了!東七區…全…全他娘的埋裡頭了!” 一個渾身裹滿灰泥、臉上被碎石豁開幾道血口子的年輕礦工,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地撲到劉忙跟前,聲音劈叉,帶著哭腔,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裡頭全是血絲和地獄。是小六子,劉忙從街頭垃圾堆裡扒拉出來的小崽子。
劉忙正蹲在一塊剛挖出來的、墨藍色、泛著幽冷光澤的大礦石邊上,粗糲的手指頭摩挲著礦石表麵冰涼的紋路,盤算著這玩意兒能換幾箱淨水片兒。小六子這聲嚎,像根燒紅的鐵釺子,“哧啦”一聲捅穿了他那點商人的算計。他“騰”地彈起來,動作快得帶起一股風,臉上那點屬於買賣人的審慎瞬間凍成了冰碴子,被一種更野、更狠、來自地底礦渣堆裡的凶戾取而代之。他一把搡開擋路的礦工,礦工靴踩在泥漿碎石上,“哐哐”作響,像頭被激怒的暴熊衝向出事的地兒。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僥幸喘氣兒的人,嗓子眼兒像被堵了塊燒紅的炭。
巨大的岩層,活像被什麼遠古巨獸啃了一大口,猙獰地垮塌下來,死死焊住了通往東七區的唯一活路。幾盞命硬沒滅的礦燈,像墳頭幾點將熄的鬼火,有氣無力地照著幾片從巨石縫裡擠出來的破爛工服碎片,上麵沾滿了泥灰和已經發黑發暗的血痂子。空氣裡,死亡的味道濃得化不開,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口。
“十…十七個…” 負責點名的老礦頭“瘸叔”,聲音抖得像秋風裡的破樹葉,渾濁的老淚在溝壑縱橫的臉上衝出兩道泥溝,“全是…全是跟您年頭最久、過命的兄弟啊,忙哥兒…” 他佝僂的背脊抖得像篩糠,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劉忙沒吭聲。他走到那片吞噬了十七條性命的塌方體前,伸手,不顧碎石棱角“咯吱”刮著掌心皮肉,狠狠按在那塊冰冷、潮濕、仿佛還帶著兄弟們臨死前最後一口熱氣兒的巨大岩石上。指尖傳來一種異樣的滑膩感,不像石頭粉,倒像是…某種粘稠的活物。他撚起一點,湊到昏黃礦燈下——一種深綠色的、散發著刺鼻酸腐味兒、像毒蛇口水似的粘稠玩意兒,死死扒在岩石的斷口上。
“你祖宗的意外!” 劉忙的聲音不高,卻像把淬了萬年寒冰的剔骨刀,“唰”地劈開了礦洞裡壓抑的悲泣和嘈雜,所有聲音瞬間死寂,隻剩下一片倒抽冷氣的“嘶嘶”聲。他舉起沾著那惡心玩意兒的手指,礦燈的光映著他眼裡翻騰的、幾乎要噴出來的黑色風暴,“支撐柱!被這鬼東西生生蝕穿了!有人!是有人存心要咱們兄弟的命!”
一股透心涼的寒氣,“嗖”地從所有礦工的腳底板竄上天靈蓋。恐懼,像條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每個人的心臟。十七個天天一起刨食、一起罵娘的兄弟,不是命賤該死,是讓人活活坑殺的!誰?誰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忙哥兒的地盤上玩這種陰招?是那些眼紅得滴血的本地礦霸?還是…傳說中那些高高在上、像神仙似的“帝星”老爺們養的狗?!
絕望,像礦洞最深處的黑暗,又沉又重地壓下來。十七具屍骨未寒,下一個…會不會就輪到自己?這不見天日、散發著死亡黴味的地底,難道就是所有人…最後的墳場?
黑暗不會吞噬光,它隻會讓燃燒的怒火更加刺眼。
當腳下的大地不再安全,當並肩的兄弟化作冤魂,你會選擇跪地求生,還是向那未知的黑暗,遞出第一把複仇的刀?
(二)黑市染血,魅影突襲
三號礦洞那股子帶著鐵鏽味兒的血腥氣兒還沒散乾淨呢,另一把淬了劇毒、瞄準了腰眼子的暗箭,已經悄無聲息地射了出來。
“黑石倉庫”——劉忙在混亂西區的命根子。裡頭藏著剛倒騰來的寶貝疙瘩:能救命的淨化水濾芯核心、比金子還貴的抗生素、還有一小箱閃著幽藍光澤的能量塊。地方賊他媽隱蔽,守得跟鐵桶似的,疤臉親自坐鎮。這疤臉,臉上那道疤就是替劉忙擋刀留下的,心黑手狠,辦事兒從沒掉過鏈子。
深夜,暴雨跟瘋了似的往下砸。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砸在廢棄金屬板拚湊的倉庫頂棚上,動靜大得跟打雷一樣,正好把其他聲音捂得嚴嚴實實。倉庫裡頭,就幾盞慘白慘白的應急燈亮著,照著堆成小山的貨箱和疤臉幾個繃緊了神經的身影。空氣裡鐵鏽味兒、潮濕黴味兒混在一塊兒,還飄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味兒。
突然! 毫無征兆!
倉庫側麵那堵賊厚、用廢棄飛船合金板焊死加固的牆,“嘎吱——嘣!!!”一聲,活像被個看不見的巨人掄圓了膀子砸了一錘!刺眼的慘白強光伴隨著能把人耳膜震碎的爆炸聲,瞬間撕爛了黑暗和雨幕!破碎的合金碎片“嗖嗖”尖嘯著四下飛濺,比死神的鐮刀還快!
“敵襲——!!!” 疤臉的嘶吼剛出口就被爆炸的聲浪吞得渣都不剩。
煙塵嗆得人睜不開眼,強光晃得人眼前隻剩一片白茫茫。幾條鬼影子似的玩意兒,動作快得帶出殘影,從炸開的牆窟窿裡“嗖嗖”鑽了進來!一身深灰、跟背景融為一體的作戰服,臉上扣著全覆蓋的戰術麵罩,就露倆閃著冰冷紅光的電子眼。手裡家夥事兒更邪門——不是本地土鱉用的火藥噴子,是那種嗡嗡低響、冒著幽藍光兒的能量脈衝槍!
“噗!噗!噗!” 幾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的悶響。幾道幽藍光束閃過,守在明處的幾個兄弟,胸口或者腦門上瞬間多了個焦黑冒煙兒的窟窿,哼都沒哼一聲,“噗通”、“噗通” 就栽倒在地,死得透透的。
疤臉眼珠子瞬間就紅了!他反應快得嚇人,一個懶驢打滾躲到一堆貨箱後頭,手裡的老式“轟”地噴出一大片火光和鋼珠!“操!給老子死!” 可那幾條灰影子,滑溜得跟泥鰍似的,身子一扭一閃,致命的鋼珠全他媽砸在空箱子上了,木屑亂飛。其中一個“影子” 猛地回頭,電子眼“滴”一聲鎖定了疤臉藏身的地方,槍口幽光一閃!
疤臉頭皮“嗡”地一炸,死亡冰冷的爪子仿佛已經摸到了後脖頸!
千鈞一發! 一直蜷在陰影裡、瘦得跟猴兒似的“耗子”,“嗷”一嗓子,不要命地撲上來把疤臉撞開!“嗤啦——!” 灼熱的光束擦著兩人的頭皮飛過,“滋啦”一聲在後麵厚厚的金屬牆上熔出個拳頭大、滋滋冒煙兒的深坑!
耗子“呃”地悶哼一聲,半邊肩膀被恐怖的高溫燎過,皮肉瞬間焦糊發黑,一股子烤肉烤糊了的怪味兒散了出來。就這電光火石的一下,給了疤臉喘息的空檔。他反手薅住耗子的脖領子,“骨碌碌”滾到更深的貨堆後麵,同時把裡剩下的子彈“砰砰砰”全他媽潑水一樣打了出去,不求打中,就他媽為了壓住對方!
灰影子們動作賊他媽麻利,目標賊他媽明確,壓根不鳥疤臉的騷擾,直奔倉庫最裡頭幾個貼著特殊標記的箱子。“嗤嗤”幾下,用一種賊快的高頻切割器破壞鎖具,把裡麵的淨化水芯、藥品、能量塊“唰唰”裝進特製的抗乾擾背包。整個過程,靜得嚇人,快得離譜,冷得像冰坨子,活脫脫一群設定好程序的殺人機器。
疤臉氣得肺都要炸了,“!有種彆跑!” 他怒吼著再次探身射擊阻止。一個灰影子猛地回頭,電子眼紅光一閃,脈衝槍口“嗡”地亮起!
又是耗子! “疤臉哥趴下!” 他忍著劇痛嘶喊。
還是千鈞一發!
灰影子們似乎收到了什麼信號,背包“哢噠”一聲扣緊。最後一人抬手朝疤臉和耗子藏身的方向,“嗖”地扔過來一個圓筒狀的東西。
“閉眼——!!!捂住耳朵——!!!” 疤臉魂飛魄散,野獸般咆哮,用儘全身力氣死死捂住自己和耗子的眼睛,腦袋死死埋進胳膊肘裡!
“嗡——!!!”
無法形容的、比正午太陽還毒一萬倍的恐怖強光瞬間爆發!
同時,一種高頻的、尖利得能讓人腦漿子沸騰、恨不得把耳朵捅聾的噪音,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每個人的耳朵和腦子裡!
整個倉庫瞬間被淹沒在一片刺目的純白和令人發瘋的尖嘯中!幾秒鐘,長得像一個世紀。強光和噪音終於消失。
倉庫裡一片狼藉,彌漫著硝煙、燒熔的金屬和皮肉焦糊的惡心混合氣味,嗆得人直咳嗽。破開的牆洞外,隻剩下嘩啦啦的雨聲。
守衛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值錢的貨,被掃蕩一空。疤臉掙紮著爬起來,耳朵裡“嗡嗡”響個不停,眼前全是亂晃的光斑。他踉踉蹌蹌撲到牆洞邊,隻看到被暴雨衝刷得泥濘不堪的小巷,空空蕩蕩,鬼影子都沒一個。剛才那場要命的襲擊,活像一場噩夢。
隻有地上,在渾濁的泥水裡,靜靜躺著一枚閃著冰冷微光的金屬彈殼。疤臉哆嗦著手撿起來,彈殼底部,一個極其細微、線條冷硬得像刀子刻出來的徽記——四芒星,缺了一角。
真正的獵手,總是披著夜色而來,留下無聲的死亡與冰冷的印記。
當敵人如同鬼魅,來去無蹤,留下的是兄弟的屍骸與冰冷的徽記,你會被恐懼吞噬,還是將這枚彈殼,攥成刺向黑暗的第一枚毒牙?
(三)官衙對峙,怒焰燎原
礦洞的血腥味兒和黑市的硝煙味兒還熱乎著呢,劉忙已經像頭被徹底點著了尾巴的瘋虎,裹著從地底帶上來的陰冷殺氣和一身的泥血,殺氣騰騰直撲舊城區那座外表光鮮、裡頭早就爛透了的灰色堡壘——市礦務管理署。
管理署的走廊,廉價地磚擦得能當鏡子照,光溜溜的,卻透著一股子消毒水混著陳年舊文件發黴的、假模假式的“乾淨”味兒,聞著就讓人犯惡心。牆上掛著“勤政為民”、“安全生產”的紅底金字標語牌,在劉忙眼裡,刺眼得像個天大的笑話。劉忙的腳步聲“咚!咚!咚!”砸在空曠的走廊裡,每一步都像踩在繃緊的鼓皮上。身後跟著疤臉和兩個眼珠子都冒著凶光的核心兄弟,耗子肩膀還滲著血,留在外頭把風接應。
署長辦公室的門虛掩著一條縫。劉忙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抬腳——“哐當!!!”一聲巨響,結實的實木門被踹得撞在牆上,震得牆皮簌簌往下掉!
辦公室裡,市礦務署署長趙德明正翹著二郎腿,端著個細瓷茶杯,裝模作樣地吹著浮沫。桌上那盆綠油油的盆栽,跟外麵那個充滿了死亡和泥濘的世界,簡直他媽兩個星球。趙德明五十多歲,保養得油光水滑,臉上帶著那種坐久了高位、練出來的油滑鎮定。門被踹開的巨響嚇得他一哆嗦,滾燙的茶水“嘩啦”潑了一手,燙得他“嗷”一嗓子,齜牙咧嘴。
“劉忙!你…你放肆!” 趙德明又驚又怒,“啪”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想用官威壓人,“誰給你的狗膽!敢硬闖官署?!還有沒有王法了?!”
劉忙像尊鐵塔似的堵在門口,把外頭的光線擋了大半。他身上那件工裝,還沾著礦洞的黑泥和可疑的暗紅斑點,一股子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硝煙味兒混著地底的陰冷潮氣,“呼”地一下,瞬間蓋過了辦公室裡那點可憐的茶香花香。他眼神像兩把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釘在趙德明那張又驚又怒的胖臉上,沒一點活人溫度。
“我的人,死了。” 劉忙的聲音不高,甚至有點啞,卻像砂紙在生鐵上狠狠打磨,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血腥味兒,“十七條命!活生生埋在三號礦洞底下!” 他向前猛地踏出一步,那股子混合著死亡的氣息“呼”地撲到趙德明臉上,逼得他下意識“噔噔”後退半步,咣當撞在寬大的辦公桌上,“我的倉庫,讓人搶了!守倉庫的兄弟,躺了四個!趙大署長!” 劉忙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能凍死人的弧度,眼神裡的怒火卻像要噴出來燒了這屋子,“您管的地界兒,這治安…真他媽是‘好’得很哪!”
趙德明臉色變了又變,強擠出點鎮定,掏出手帕裝模作樣擦了擦根本沒汗的額頭:“意外…意外塌方嘛!在所難免!在所難免!” 他打著哈哈,聲音有點發飄,“黑市…咳咳,那地方本來就魚龍混雜,打打殺殺,常有的事兒!你們這些…呃,民間糾紛,我們署裡也很為難啊!” 他兩手一攤,想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
“意外?!” 劉忙猛地從口袋裡掏出個小密封袋,“啪!” 一聲狠狠摔在趙德明光亮如鏡的桌麵上!袋子裡,那點深綠色的、散發刺鼻酸腐味的粘稠物,像條活蛆似的緩緩蠕動。“這他媽也是‘意外’?!蝕穿支撐柱的‘意外’?!” 他又“啪!”一聲拍下那枚彈殼,金屬撞擊桌麵發出刺耳的脆響!彈殼底部,那個缺了一角的四芒星徽記,在燈光下閃著冰冷的光!“這玩意兒!也是‘民間糾紛’?!趙大署長!您給我指指看!藍色星球哪個幫派,用得起這種天外飛來的‘高級貨’?!嗯?!”
趙德明看著桌上那兩樣東西,瞳孔猛地一縮,臉上那點強裝的鎮定“哢嚓”一聲碎了個乾淨,隻剩下深藏的恐懼。他眼神躲閃,根本不敢跟劉忙對視。
劉忙“唰”地俯身,兩隻大手“轟隆”一聲重重拍在桌麵上!整張桌子都跳了一下!那盆精致的綠植“哐當”摔在地上,泥土濺得到處都是!趙德明嚇得渾身一哆嗦,茶杯蓋子“叮鈴哐啷”滾落在地。
“趙德明!” 劉忙的吼聲如同炸雷在小小的辦公室裡轟然爆開,帶著能把屋頂掀翻的憤怒和無邊的悲愴,震得窗戶玻璃都在“嗡嗡”作響,“少他媽給老子放官屁!睜大你的狗眼給老子看清楚!老子兄弟的血還沒涼透!屍骨還沒入土!這血債!這梁子!結死了!” 他身體前傾,眼神銳利得像要活剮了趙德明的魂兒,“說!誰他媽指使的?!”
辦公室外,響起一陣驚慌的腳步聲和壓低的議論。疤臉和另外兩個兄弟,像兩尊凶神惡煞的門神,堵在門口,手按在腰間的家夥上,眼神凶得像要吃人,把外麵所有想探頭探腦的視線全給逼了回去。
趙德明被劉忙這狂暴的氣勢和毫不掩飾的殺意徹底嚇破了膽。他臉色慘白得像剛刷的牆,嘴唇哆嗦得說不出完整話,後背死死抵著冰涼的牆壁,恨不得把自己嵌進去。冷汗“唰”地浸透了他那身昂貴的襯衫。他毫不懷疑,眼前這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煞星,真敢在這兒把他撕碎了喂狗!
“我…我不知道…真…真不知道啊…” 趙德明聲音抖得不成調,帶著哭腔,“上頭…上頭隻是交代…交代要…要給你點…教訓…讓你守規矩…彆太…太跳…我真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啊劉忙!我…我就是個傳話的…求…求你…高抬貴手…”
“規矩?” 劉忙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篩糠似的官僚,眼中的怒火沉澱下去,變成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幾乎能把人凍僵的殺意。他緩緩拿起桌上那枚冰冷的彈殼,指節因為用力捏得發白,“嘎巴”作響,青筋在手臂上暴起。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往外蹦,聲音不高,卻像重錘一下下砸在人心上:
“老子的規矩,就一條:血債!必須他媽的血償!” 他死死盯著趙德明,“回去告訴你上頭那位,甭管他躲在帝星哪個耗子洞裡裝神弄鬼,老子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摳出來!” 他猛地將彈殼攥緊在手心,鋒利的邊緣刺破皮膚,一滴血珠滲了出來,“讓他洗乾淨脖子,給老子等著!”
當規則成為枷鎖,唯有以血開鋒,才能斬斷這吃人的鎖鏈!
當官僚的推諉與天外黑手的陰影交織,當憤怒化為焚身的烈焰,你會選擇玉石俱焚,還是在這絕境中,為自己殺出一條染血的生路?
四 絕境謀生,暗流湧動
黑石倉庫的廢墟在暴雨裡泡著,像頭被開膛破肚的死獸,散發著焦糊肉塊和血腥混合的、令人作嘔的餘味兒。劉忙站在廢墟邊上,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硬朗的下巴線“吧嗒吧嗒”往下砸,正砸在腳邊泥水裡那枚缺角四芒星的冰冷彈殼上。他彎腰,把它撿起來。金屬那冰得瘮人的觸感,順著指尖一路凍到骨頭縫裡,也像盆冷水,“嘩啦”澆醒了他被怒火燒得滾燙的腦子。
“忙哥…” 耗子臉色白得像紙,肩膀纏著的繃帶還在往外洇血,被個兄弟架著,聲音又虛又急,“貨…全沒了!疤臉哥帶人裡外扒拉了三遍,毛都沒剩下一根!那幫孫子,就是衝著淨化水芯和藥來的!” 他喘了口氣,聲音更急,“礦上…塌方的事兒也捂不住了,傳得賊快!人心都他媽散了!好幾個小礦主嚇破了膽,托人遞話兒過來,想把礦洞當破爛甩了跑路!”
這消息像條冰冷的毒蛇,“嘶嘶”地纏緊了劉忙的脖子。貨沒了,錢袋子瞬間癟得像餓了三天的肚皮。礦上人心惶惶,活兒基本停了。帝星那隻黑手,輕飄飄這麼一撥拉,就把他劉忙和他這點剛攢起來的家底兒,逼到了懸崖邊兒上,底下就是萬丈深淵。對方不僅要他的命,還要抽乾他的血,碾碎他立足的根兒!
劉忙死死攥著那枚彈殼,鋒利的邊緣硌得掌心生疼,幾乎要割破皮。他抬起頭,任由冰冷的雨水“劈啪”砸在臉上,目光穿過迷蒙的雨幕,投向遠處在酸雨侵蝕下破敗得像塊巨大爛瘡的舊城區。憤怒在胸腔裡“咚咚”擂鼓,但更深的地方,一股子從無數次街頭血戰裡淬煉出來的、近乎本能的狠勁兒和算計,像見血瘋長的毒藤,“噌噌”往外冒。
“慌個屁!” 劉忙的聲音穿透雨幕砸過來,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能讓人心定下來的力量,瞬間壓住了身後兄弟們亂糟糟的議論和粗重的喘息。“天塌了還有老子頂著!他們想用刀子把咱們逼上絕路?” 他猛地轉過身,雨水順著他刀削似的眉峰往下淌,眼神像鷹隼一樣銳利,掃過身後一張張寫滿憤怒、惶恐和最後一絲期盼的臉。“老子偏要踩著這刀尖子,他媽蹚出一條活路來!不光要活,還要讓那幫狗娘養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需要賭一把,一場在絕境裡榨出活路的豪賭!
“耗子!” 劉忙目光釘在受傷的少年身上,語氣不容置疑,“傷養著,耳朵給老子支棱起來!放風出去!就說我劉忙,手裡還有硬貨壓箱底兒,急等錢用!要大量吃進‘廢礦洞’!特彆是三號礦脈邊上那些被酸雨泡爛了、彆人瞅都不敢瞅的!價錢…” 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按市價的三成!有多少,老子吞多少!”
耗子愣了一下,隨即那雙因為失血有些暗淡的眼睛猛地亮了,“明白了,忙哥!” 疤臉擰成疙瘩的眉頭也稍微鬆開了點。
“疤臉!” 劉忙目光轉向這個最得力的臂膀,“你!親自帶幾個機靈、嘴巴比焊死了還嚴實的兄弟,跑一趟‘遺忘峽穀’!” 遺忘峽穀這名兒聽著就瘮得慌,是藍色星球出了名的三不管,連著好幾個被汙染得鳥不拉屎的廢棄工業區和地下黑市。“找‘老煙槍’!告訴他,我劉忙要‘水’!要‘藥’!急用!“量大!價錢…… 好說!” 他語氣猛地變狠,“但貨必須走最快最穩的‘鬼道’送過來!敢出半點兒幺蛾子,我絕對饒不了他,連他那破煙杆都得給他撅了!”
這 “鬼道” 啊,就是鑽山溝、穿地縫,躲開所有官麵上的和幫派的眼線。風險大到能讓人腿肚子轉筋,可架不住速度快、還隱秘,沒彆的路能比。
走“鬼道”,就是鑽山溝、穿地縫兒,避開所有官麵和幫派眼線,風險大得能把人褲襠嚇濕,但速度最快,也最隱秘。老煙槍是那塊地界的土皇帝,路子野,心黑手更黑,但在亡命徒堆兒裡,吐口唾沫還算是個釘兒。
疤臉眼神一厲,重重點頭:“明白!包在我身上!”
“還有!” 劉忙嘴角那絲冷笑更明顯了,帶著點近乎殘酷的算計,“把咱們之前藏在二號備用點那批…‘好看的石頭’(其實就是輻射輕微超標的高純度能量礦原石),找幾個生得不能再生的生麵孔,撒到中心區那幾個有錢燒得慌的‘收藏家’圈子裡去!” 他壓低了聲音,帶著蠱惑,“就說…是從某個遠古遺跡裡挖出來的‘星辰碎片’,絕世孤品!有價無市!把風給老子使勁兒吹!吹得越玄乎越好!價錢…” 他眼中寒光一閃,“往死裡抬!能宰多狠宰多狠!”
這是一步險棋,更是一步邪招! 利用恐慌抄底那些看似廢了、實則可能藏著寶或者位置緊要的礦洞。利用火燒眉毛的需求,硬開一條隱秘快速的走私補給線。再利用那幫有錢人吃飽了撐的、喜歡獵奇顯擺的臭毛病,把原本砸手裡的險礦石,包裝成天價奢侈品,狠狠撈一筆救命錢!
負責管賬的“算盤”推了推鼻梁上裂了縫的眼鏡,有點遲疑:“忙哥,抄底礦洞…這事兒好辦,那幫礦主現在巴不得甩包袱。可走‘鬼道’…風險太大了!老煙槍那老狐狸,不趁機把咱們骨頭裡的油榨出來才怪!還有那批‘石頭’…中心區那些老狐狸,鼻子比狗還靈,萬一被他們驗出來輻射超標…”
“風險?!” 劉忙猛地打斷他,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掃過眼前這片焦糊的廢墟,又掃向遠處雨幕中如同巨獸匍匐的礦脈輪廓,聲音斬釘截鐵,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兒:“老子現在他媽就在刀尖上蹦迪!不賭?那就是等死!賭贏了!”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關節發白,“老子才有本錢,跟天上那群王八蛋,一筆一筆算清楚這血債!怕死的!現在!立刻!給老子滾蛋!”
沒人動。廢墟裡冰冷的雨水刺骨,但劉忙眼中那團燒著的火,卻奇異地引燃了周圍所有人血管裡的血。恐懼還在,但被一種更原始的、跟著頭狼在絕境裡搏命的凶悍壓了下去。
“乾他姥姥的!” 疤臉狠狠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第一個吼出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拚了!”
“聽忙哥的!” “算盤”眼神一狠,鏡片後的目光變得決絕。
耗子忍著肩膀的劇痛,掙紮著挺直腰杆,蒼白的臉上湧起一絲病態的紅暈:“忙哥!風聲…今晚就放出去!保證吹得滿城皆知!”
劉忙看著這群在泥濘血汙裡還死跟著他的兄弟,胸腔裡翻湧的,不止是複仇的毒火,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必須帶著他們活下去的責任。他攤開手掌,那枚冰冷的彈殼靜靜躺在掌心,缺角的四芒星在雨水衝刷下,反射著微弱卻執拗的、如同野獸獠牙般的寒光。
絕境不是深淵,而是淬煉鋒芒的熔爐;每一次絕地反擊,都在為燎原的星火添薪!
當四麵楚歌,你會選擇坐以待斃,還是像劉忙一樣,在廢墟之上,以智慧和膽魄為賭注,點燃那束撕裂黑暗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