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夫君你行不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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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程意目光平靜,“各有難處,談不上恨。”

這話說得假,她不是娘親,哪有那麼寬宏大量。

這麼多年來,這對母女小動作不斷,雖然她心裡清楚,害死娘的不是胡姨娘,不是孟敏,不是那後宅裡任何一個女人。

害死娘的是她的生父,是孟哲亭。

可這麼多年她們各種齷齪伎倆層出不窮,惡心完娘親又接著惡心她,若說半點不恨,實在說服不了自己的心。

她隻是懶得給這種貨色多餘的目光。

待她毀了孟哲亭,讓一輩子拘囿後院的胡姨娘和孟敏失去靠山,就是對她們踐踏娘親真心最殘酷的懲罰。

風吟哪知道她的計劃,隻覺得她實在是善良。

“王妃,這麼些年您獨身一人,受苦了。”

“那便吃些甜的。”孟程意又掰開一塊芙蓉糕,直接塞進了她口中。

風吟笑著吃下這口甜甜的糕點。

“不如你也和我說說恭王府吧,說說王爺。”

見時機差不多,孟程意轉移話題,大方提起蕭豈。

“王爺…”風吟麵露遲疑。

孟程意善解人意,道:“說那些方便說的即可。”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風吟垂眸,神色黯然,“奴婢隻是,心痛罷了。”

蕭豈,皇子中排名第七,母妃是曾在宮中盛寵一時的慧貴妃。

七年前,慧貴妃與一巫醫私通,奸情敗露,巫醫逃離京城,慧貴妃則畏罪自殺。

皇上盛怒,然顧念舊情,加之年幼的七皇子被巫醫下了劇毒,時日無多,故未廢皇子之位。

次年,七皇子參加宴席時當堂吐血,太醫斷言他活不過二十。十五歲那年,皇上封他為恭王,賞賜王府。

自那之後,七皇子蕭豈終日躺在床上,多年來未曾踏出王府半步。

也就是近日,宰相那不受寵的嫡女依著兒時婚約,與他這病秧子結了親,京城眾人才隱約記起他這號人。

知他無權無勢,甚至還有賭場數著日子,賭他哪日歸西的。

說到這兒,風吟怒而拍桌。

孟程意則默默在心底說了聲抱歉。

暮色漸濃,廊柱在青石板上投下瘦長的影,寒風呼嘯,卷著落葉在空中打轉,府內一眼望去不見人影,長風鑽進長廊,撞出幾分孤寂的回音。

藥還熬著,孟程意領著風吟,先端著一碗香味濃鬱的骨湯進了蕭豈的臥房。

蕭豈斜靠在床上,正借著床頭的燭火看書。

聞聲,他偏頭,目光先落在孟程意臉上,隨後移到風吟所端的托盤之上,在那個未曾見過的新碗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王爺,這是王妃親手為您熬製的骨湯,熬了將近兩個時辰,可是熬透了呢。”風吟說。

在蕭豈拒絕之前,孟程意接過碗與湯匙,率先道:“知道王爺沒胃口,可您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多少喝兩口吧。”

蕭豈看看碗,又看看風吟。

風吟附和著王妃,朝他用力點頭。

“好。”蕭豈接受了。

這湯熬得恰是時候,湯色濃白如乳,表麵浮著一層極其輕薄的油花,輕輕一攪,還能看到沉在碗底的碎肉與骨髓。

孟程意舀起一口鮮香的湯,吹涼,送至他口邊。

熱湯自唇舌流入,肉香醇厚卻沒有半分油膩,吞入咽喉,暖意從接觸湯勺的嘴唇漫到胃中,沒喝幾口,身上便暖和起來,背上隱隱冒出熱汗。

碗見底,孟程意見他臉上有了幾分血色,由衷地高興。

不枉她耗費多日配出的方子,昨夜還犧牲睡眠單獨跑了一趟。

莫說還有三個月死的,就算一腳踏進棺材的,喝了也得“有所表示”。

她抽出素樸乾淨的手帕,體貼地為他擦去額頭的薄汗。

蕭豈尚未覺察出不對。

擦完額頭,孟程意又給他擦脖頸,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風吟識趣地退下,懂事地帶上了房門。

“王爺,你出了好多汗呀,讓柴房燒些水,妾身服侍您淨身如何?”

她幾乎趴在他胸膛間,刻意壓低了聲音,開口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就噴灑在他薄汗涔涔的頸側,感受著他身上散發出的溫度越發蒸人,嘴唇也離他鼓動的血管越來越近。

往日冰涼的身子像在沸水中過了一遍,強烈的衝動順著血液衝進四肢百骸,勁狂的熱意不知從何而來,卻知去處……蕭豈喉結滑動,攥緊了拳骨。

陰謀陽謀闖過無數,刀光劍影也如同家常便飯,活了將近二十年,蕭豈還是頭一回遇到給他下這種藥的。

他這王妃真乃奇才,就不怕他這個“病秧子”死在她身上?

身體的反應無法掩飾,他任由孟程意的纖纖玉手在他身上遊走,眼底卻浮現出滲人寒意。

殺意湧上心頭,腦海已預演出擰斷她脖頸的畫麵。

“王爺,您怎麼出這麼多汗?”孟程意將他領口扯開一些,又用手為他扇風。

蕭豈依舊不語,孟程意似是慌了,和他拉開距離,眼中流露出幾分愧意,“王爺,今早您手指冰寒,我便讓大夫開了些補陽的藥材,同骨湯一同熬製……可是讓您不適了?我這就去叫大夫!”

短短片刻,身體裡那股難言的衝動又快速消散。

蕭豈感受到身體的變化,皺了皺眉。

“…無礙。”

孟程意眨著一雙亮亮的眸子,深情地凝望著他:“那就好。”

虛晃一槍,為的是之後更好的擊中。

她今夜本來就沒打算和蕭豈做些什麼,骨湯裡放的藥極其特殊,藥效強,但時效奇短。

隻是試他一試。

她想憑借孩子成為王府太妃,當務之急自然是懷上孩子。

可她心中清楚,蕭豈自幼身殘體弱,身為親王,卻病弱到晨昏定省都能被免,莫說像其他王侯豪貴一樣流連青樓,長到二十了,連個通房丫鬟沒有,那方麵必定不行。

但這不重要,他行不行旁人又不知。

等他死了,更是無從求證。

她隻需表現出與他的恩愛,在合適的時機同他共赴雲雨一回,再讓所有人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

至於孩子從何而來,就與他無關了。

莫要怪她心思歹毒,不知廉恥。

她那好爹爹耗費心思為她為她尋得這麼一位夫君,她若不做出些驚世駭俗的事兒,哪能對得起宰相大人的處心積慮?

“湯也喝過了,你出去吧。”

蕭豈發話,孟程意朝他拋去一個乖順的眼神,聽話地退出了房門。

她走後,暗衛鹿夢一如既往,端著一盆淨水出現。

蕭豈將手放入盆中,用力搓洗觸碰到孟程意皮膚的手指。

他神色陰冷,又一言不發。

鹿夢覺得空氣有些尷尬,便開口問:“主子,可要備湯沐浴?”

蕭豈擦手的動作一頓,隨後將帕子狠狠扔進盆內。

他抬眼,眼神狠戾:“去查,她弄的什麼藥。”

鹿夢恭敬地退下。

即將退出房門之時,蕭豈又叫住他,長指抵著突突亂跳的額角,低聲道:“傳浴。”

“是。”

“…冷水。”

“……”鹿夢強忍著抽動的唇角,“是。”

半個時辰後,鹿夢帶著少量的藥材邊角料回到王爺的臥房內,盥洗過後的蕭豈正坐在桌邊翻看剛送來的信紙。

他攤開空白信箋,用毛筆沾取特製的水液,隨後兩指夾著濕軟的信紙,置之燭火旁。

水液漸漸烤乾,一行飄逸的字猶如黑蛇遊過,逐一浮現又很快消失。

“所謀皆順,未生變故。”

骨節分明的手指往前遞了些,燭焰舔上紙尖,很快化為灰燼。

鹿夢走到他身側,恭敬地將所尋之物呈上,“王爺,找到了。”

蕭豈瞥去一眼。

鹿茸、附子、肉桂、淫羊藿、巴戟天、補骨脂……儘是性熱大補的藥材。

給重病之人用這些,他這好王妃還真是嫌他死得不夠快。

見他神色不虞,鹿夢試探道:“主子,要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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