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床有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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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程意裝得動情,不怕他盯著看。

蕭豈也的確沒能分辨清楚。

良久,他鬆開她的下巴,碾了碾指腹的餘溫,淡然道:“板子免了,俸祿扣六個月的。”

孟程意大喜,忙謝他:“多謝王爺寬恕!”

“出去吧,本王乏了。”

“臣妾這就退下。”

轉身後,孟程意換了一副表情,她捏著手帕,淡定地擦淨了臉上的淚。

這一差錯也算不上禍事,至少讓她認識到,蕭豈對她這個王妃的底線…其實還挺低的。

風吟一直在門外候著,不安極了,見她走出來,趕忙迎上。

“王妃,怎麼樣,王爺有沒有怪罪你?”風吟見她臉上滿是淚痕,十分心疼:“王爺對您動手了?”

“沒有。”孟程意安撫她,“我向王爺求情,他便答應免了板子。”

風吟聞言,怔然。

見狀,孟程意又說:“放心,罰你的俸祿我會替你補上,這事和你無關。”

風吟快速地眨巴眼,回神:“王妃您…您是說,王爺答應免了板子?”

見孟程意茫然,風吟將孟程意拉到遠處,小聲地向她解釋:“王爺小時候被傷過,十分厭惡犬類,您把刻有他名諱的碗給那隻狗用……觸其逆鱗啊!奴婢方才不讓您去求情,也是怕王爺盛怒之下,連著您一塊罰。”

孟程意若有所思。

“那狗崽子您就彆去喂了,奴婢把它送人吧,它留在王府中始終是個隱患。”

想了想,孟程意說:“這樣…我與清風樓的掌櫃是舊相識,你明日將它送過去,就說是我讓他養的。”

好好的節日鬨了這麼一番,府上的仆人皆知王妃惹惱了王爺,紛紛沒了過節的膽子,隻安分地做事。

惹出亂子的孟程意反倒是最鬆懈的。

到了晚膳的時辰,她照舊端著湯藥和粥,進入蕭豈的臥房,服侍他用藥、吃飯。

許是白日讓她氣了這麼一糟,這會兒他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差,昏昏欲睡,沒有半點精神。

“端出去吧。”

一碗粥他就喝了幾口。

孟程意聽從他的指令,端著碗碟出去。

結果過了一會兒,她又推門進來了。

蕭豈蹙眉望著她走近,“不早了,王妃還有事?”

孟程意走到床沿邊,羞赧地指了指他的床,“王爺,臣妾今晚可以睡在這裡嗎?”

蕭豈眼神怪異,像看見什麼奇形怪狀的異物。

孟程意毫無退意,邊脫外衣,邊抬起一邊膝蓋壓在床沿邊,傾身湊近他:“王爺,天這麼冷,就讓臣妾留下吧。”

她仗著蕭豈病弱之身,心中半分畏懼也無,將外衣外褲掛好後,不顧蕭豈猶豫著還沒開口,就笑眯眯地往床上爬。

再怎麼說,她現在可是他名正言順的正妻,爬個床而已,他還能喊人來把她丟出去?

她翻過蕭豈兩條腿,鑽到裡側,由於此刻背對著他,沒看到他要殺人的烏黑表情。

白日那三十個板子不該省的。

讓人蹬鼻子上臉了。

王爺的被褥果然是不一樣,孟程意奮力鑽進被子深處,隻覺得格外柔軟、暖和。

“王爺,你快躺下吧。”孟程意隻露出一雙眼睛,彎彎地望著他,聲音悶悶的,“咱們抱在一塊睡,就不冷了。”

凝望她亮亮的眼眸,蕭豈緊蹙的眉心慢慢展開。

孟程意瞪的眼睛都累了也沒等來他吱個聲,索性裝作害羞,躲進被子裡。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聽到蕭豈吹滅蠟燭,慢慢躺下來。

是背對著她。

此人身上奇寒無比,若不是話已出口,孟程意是絕對不願意貼上去的。

她從後方環抱住他的腰身,很小聲地說:“夫君,你身上好涼,我幫你暖暖。”

蕭豈的兩條手臂環在身前,仍是一副防禦的姿態。

“不用,我習慣了。”

“再是習慣,暖和些,總比寒些舒服。”孟程意側過臉,貼在他的後背後,嘴上說著溫軟的話,心裡卻想著趁機聽一聽他的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

很慢,很輕,確實是久病堆疾,錯不了。

“鬆開吧,你這般抱著,我難以入眠。”

他兩次發話,孟程意隻好放開手,隻是依舊靠他很近。

外頭風嗚嗚地刮,不時有落葉被勁風拍打在窗欞上,“啪”的一聲,少頃,又是“啪”的一聲……這種響動,蕭豈一夜數了四百七十七下。

身側之人睡得倒是安穩,一晚上換了五六個姿勢,冷了拽被子,熱了往他身上貼,硬是一覺睡到天明。

辰初,蕭豈無聲地坐起身,側目看向孟程意。

這會兒她又冷了,整個人縮成一團,霸占著整床被子,緊緊扒著牆壁,像是生怕被他碰到一點。

收回目光,蕭豈披了件外袍,起身走出屋門。

天還半黑著,西邊的月牙依舊高懸,東邊卻透出些許晨曦。早晨溫度低,才站了沒一會兒,蕭豈便克製不住地咳嗽起來。

鹿夢將更為厚實的大氅披在他肩上,陪他一同站在這日夜交替之刻。

“王爺,這會兒寒氣重,您回屋吧。”

蕭豈默不作聲,遙望著天際,直到從肩頭至指尖儘被寒意浸透,身上再無半點屬於她的餘溫。

他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一臂之遙的矮草叢,死氣沉沉的一團枯草中,不知何時長出了一株純白的菊花,在依舊昏暗的此刻,十分刺眼。

“冬月初八,太子冠禮宴。”蕭豈冷不丁地開口,語調平靜無情:“王妃赴宴,你親自盯著。若是她有可疑舉動,不必上報……”

他走到草叢邊,俯身,用蔥白的指尖掐斷那一株白菊。

“直接殺。”

孟程意這一夜睡得很不舒服,一會兒冷一會熱,一會兒嫌擠一會兒又疑惑身邊怎麼空蕩蕩的。

平日一到辰時她就清醒,難得和蕭豈同床共枕一回,可倒好了,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仍覺頭腦昏沉。

難不成是她冤枉蕭豈,天天睡到午時其實不是他懶,是這床有問題?

她拖著沉重的四肢艱難地支起身子,側過頭一看,蕭豈已經起了,在不遠處的桌邊坐著。

“王爺……”孟程意著急忙慌地從床上爬起來。

蕭豈沒有怪罪她的意思,為她倒了一杯茶。

“過來,坐。”

她在他旁邊坐下,雙手接過茶杯的同時,注意到桌麵上擺著一張精致的拜貼。

“太子差人送來的,六日後冠禮宴。”蕭豈低頭抿了一口茶水,說話間瞥她一眼,觀察她的反應。

“咱們去嗎?”孟程意一臉天真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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