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尤尼斯,阿拉法特曾經的重鎮,這個名字來源於十四世紀馬穆魯克將領尤努斯,意思是“尤尼斯汗的客棧”。
然而現在這裡卻被錫安占領,建立起了汗尤尼斯集中營。
超過六千名阿拉法特的平民和士兵被關押在這裡,在錫安士兵的指揮下勞作。
集中營頭頂的烈日像熔化的鉛,傾瀉在這片被鐵絲網切割的土地上。
一名小個子因不堪勞作摔倒在地,這時一隻寬厚的大手扶住了他。
“給我吧。”
身材健碩、皮膚黑紅的男人接過成捆的木板,看著小個子油汙下的金發道:“你看上不像是本地人啊。”
小個子踉踉蹌蹌坐在地上,用不太熟練的阿拉伯語回答道:“我是一名遊客,被他們抓到這兒做苦力。”
皮膚黑紅的男人目光中透露出憐憫:“那你的運氣來的還真不是時候,現在可是戰時,隻能看看能不能活著熬過這段時間,或許你的國家會派人來救你的。”
不過依男人的眼光來看,小個子是很難撐過這個月了,酷熱的氣溫外加繁重的體力勞作,就連本地人都很難撐得住,外地人就更不用說了。
錫安的士兵站在高台上,皮靴踏著乾燥的塵土,步槍斜挎在肩,眼神冷漠地掃視著下方的難民。
穆斯林囚犯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嘴唇乾裂得滲出血絲,食物的香氣從四周飄了過來,但卻不屬於他們。
“都停下!朝這兒看!又到了今天的背誦環節!“
軍官的聲音刺破沉悶的空氣,他高聲道:“誰能背得出昨晚的《聖經》,我就獎勵誰雙倍的口糧!還有牛奶!“
台下無人回應。
軍官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白麵包,在陽光下晃了晃。
麵包的香氣飄散,幾個孩子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但幾雙大人的手卻拉住了他們。
錫安的諾曼少尉卻仿佛沒看見這一幕,他繼續高舉麵包:“或者你們還有一種選擇。”
一旁的士兵當著所有難民的麵,將一本破舊的《古蘭經》“啪“地扔在地上,沉重的書籍濺起塵土,“誰願意踩它一腳,一樣能得到獎勵。“
人群死寂。
軍官耐心地等待著,臉上掛著譏諷的笑容。
他知道饑餓會讓人屈服,尤其是當信仰和生存被放在天平兩端時。
比起背誦《聖經》,動一動腳可要簡單多了。
終於,一道瘦削的身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不錯,看來我們的誌願者出現了!”軍官笑著拍了拍皮膚黑紅男人的後背:“你叫什麼名字?“
“哈桑·阿布·奧馬爾。“男人的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
“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伊瑪目。”
難民們紛紛朝男人投去驚訝與憤怒的目光。
軍官的笑容擴大了——一個宗教伊瑪目的屈服,比普通人的更有價值。
他彎腰撿起經書,拍了拍灰塵,遞過去:“來吧,伊瑪目,就一腳。“
麵對同胞們的仇視,哈桑緩緩伸手,諾曼少尉以為他要接過經書,卻沒想到那隻枯瘦的手猛地攥住他的衣領,將他狠狠拽倒!
“你們這些渣滓!“哈桑的怒吼炸開,他一拳砸在諾曼少尉臉上,“真主會審判你們的!“
士兵們一擁而上,槍托砸在哈桑的背上,將他按倒在地。
軍官狼狽地爬起來,擦著嘴角的血,臉色鐵青:“拖出去,槍斃!給我槍斃了他!”
人群騷動,有人低聲啜泣,有人攥緊拳頭,但無人敢動。
小個子眼睜睜看著黑紅色皮膚的男人被錫安的士兵粗暴地拖走了,緊接著營地外傳來短促的槍聲。
一切又歸於平靜。
諾曼少尉罵罵咧咧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麵色陰翳地看著麵前這群阿拉法特人民。
“你來!”
他朝一名骨瘦如柴的男人舉起槍,但對方動也沒動,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
“哢噠。”
諾曼少尉扣動了扳機,但槍卻卡殼了,骨瘦如柴的男人臉眼睛都沒眨一下,看著槍口,嘴角露出輕蔑的笑。
諾曼少尉罵罵咧咧地檢查了一遍槍支,第二發他終於如願以償了。
子彈穿過男人的額頭,在後腦勺留下一個血洞,對方的身體緩緩倒下。
“你!”
諾曼少尉將槍口再次對準了那名小個子,對方的眼睛是天藍色的,這十分罕見,但諾曼少尉依舊開口道:“要麼按我說的做,要麼死!”
血順著泥土縫隙流到了腳底,小個子的喉嚨蠕動,小腿在發抖,片刻後,似乎終於準備向前邁步。
就在這時,一名錫安的士兵匆忙趕了過來,與諾曼少尉耳語了幾句。
諾曼少尉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誰是艾倫·瓦爾拉夫?”
小個子舉起了手,諾曼少尉用西伯拉語罵了句“該死的”,緊接著找來士兵,用水將小個子從頭到腳淋了個透。
隨著汙穢被洗淨,露出了那一頭暗淡無光的金發。
諾曼少尉的表情陰晴不定,握著槍的手送了又緊。
直到他聽見了不遠處的交談聲,才放棄了自己的想法。
“記住了,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要保密,不然要是讓我知道,你就徹底完了!聽清楚了嗎?!”他威脅道。
小個子聲音顫抖,用撒克遜語回答他:
“去你媽的吧。”
諾曼少尉眼睛瞪得溜圓,撒克遜語他不是很熟練,但f開頭的他還是會一句的,恰好就是這句。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將眼前這名合眾國記者滅口的衝動,“你的運氣不錯”諾曼少尉的眼神簡直能吃人:“帶走!把他帶走!”
於是兩名士兵粗暴地將艾倫·瓦爾拉夫從難民的隊伍裡拖了出去。
集中營大門外,是西裝革履的談判專家,以及武裝到牙齒的合眾國大兵。
艾倫扭頭看向那些被飽受欺壓的阿拉法特百姓,用不太熟練的阿拉伯語大喊道:“請你們堅持住!我會曝光這裡的一切,我會找人來救你們出去的!堅持住!”
“تسلملي،اللهيحميك(願你平安,真主保佑你)”
艾倫抻長了脖子,卻隻看見大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宛若兩個世界被徹底隔離開。
醫護人員用剪子將他身上的衣服剪開,驚訝道:“哦,我的老天,你到底經曆了什麼?”
乾枯的血痂將他的皮膚和衣服黏在一起,各種傷痕交錯。
然而艾倫·瓦爾拉夫卻對這一切都猶如未覺,隻是喃喃道:“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