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暗紅色的裝甲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猩紅光芒,裝甲表麵流動的能量紋路仿佛活了過來,一股比之前強大數倍的能量波動席卷整個訓練館。
赤霄的氣息瘋狂攀升,瞬間衝破了歸海境四重的界限,直逼五重。
背後的矢量推進器噴射口擴張,幽藍色的尾焰轉為熾白,他腳下的合金地麵在高溫下迅速軟化變形。
“死吧!”
赤霄的身影仿佛徹底消失,下一瞬,他如同瞬移般出現在陳憶的頭頂上方。
覆蓋著裝甲的雙拳並攏高舉過頭頂,在推進器狂暴的推力下,如同隕石天降,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朝著陳憶的天靈蓋狠狠轟砸而下。
這一擊,速度、力量、氣勢都達到了極致!
空氣被極致壓縮,拳風狂暴的壓力讓陳憶腳下的合金地麵瞬間凹陷龜裂。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夏小喬更是臉色慘白如紙,幾乎要暈厥過去。
生死須臾,陳憶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眉心處,那黃豆大小的念核驟然光芒大放!
龐大的精神力瞬間接管了身體!
左手五指張開,掌心朝上,一滴完全由精神力轉化的“水珠”無聲浮現,精準無比地迎向赤霄那毀天滅地的雙拳。
同時,右手斷劍嗡鳴震顫,另一股精神力轉化為裂山勁被壓縮疊加到劍身之上,凝聚於劍尖一點。
那水滴剛接觸赤霄的拳套,仿佛遇到了海綿一般瞬間滲透了進去。隨即,劍尖上的精神震蕩同一時刻點向赤霄的另一隻拳套。
嗡!
藏身裝甲內的赤霄隻覺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猛然刺穿靈魂深處。
痛苦猛烈地衝擊著他的意識,如同被巨浪拍擊的礁石,一波波無休無止,眼前瞬間被無邊的黑暗和劇痛吞噬。
“啊!”赤霄痛苦的嘶吼聲響起。
雙拳的攻勢在半空中明顯一頓。
趁著這一絲遲滯,陳憶身體儘可能的向一側閃過,避開了近半數的拳風。
體內靈力瞬間爆發,取代了消耗巨大的精神力,形成一道光膜覆蓋全身。
他手中斷劍撼山勁的震蕩之力瘋狂湧入,迎上另一半躲不開的拳風。
轟——
拳劍相交!
陳憶的身體如同被萬噸巨錘砸中,口中鮮血狂噴!
左眼深處那莫名的遠古冰冷氣息再一次出現,糾糾纏纏順著體內靈力的流動,向他右手彙聚而去。
斷劍中那凝聚到極致的裂山勁震蕩之力,在這間不容發的生死一線,朝著赤霄胸口急刺而出!
嗤——!
一聲尖銳刺耳的金屬撕裂聲響起!
灌注了極限裂山勁的斷劍,竟然硬生生刺穿了赤霄胸口裝甲,被內甲緩衝層阻擋。
“噗!”
赤霄仿佛被巨錘錘中胸口,一口鮮血噴出。
“呃啊——!”
緊接著,他發出一聲痛苦而暴怒的嘶吼,趁著斷劍被機甲卡住的間隙,他猛然一拳轟出。
陳憶下意識的舉起左臂格擋。
轟!
巨力襲來,陳憶身體重重砸在數十米外的合金牆壁上,留下一個人形的凹陷,然後軟軟滑落在地。
他渾身浴血,左臂呈現不自然的扭曲,胸口塌陷,氣息微弱到了極點,生死不知。
而赤霄則踉蹌落地,惡龍機甲藏於胸口處的核心裝置被毀,瞬間散架為一地金屬零件,露出裡麵嘴角帶血麵色惡毒的赤霄。
傷勢雖然遠不如陳憶致命,但這狼狽的姿態和裝甲被一個聚脈五重擊破的事實,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慘烈到極致、逆轉又逆轉的戰鬥驚呆了。
聚脈五重,硬撼全功率下堪比歸海境五重的惡龍係統,整整一個大境界的差距!
不僅沒被秒殺,反而在付出慘重代價的同時,擊傷了對手。
這一刻,在璿璣營所有人的心中,似乎天工城之前展示的諸多逆天科技,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陳憶!”夏小喬再也顧不得其他,推開柳玉的手,不顧一切地衝向場中。
柳玉臉色劇變,立刻緊隨其後。
璿璣營的幾位高階統領也迅速圍了過去,警惕地盯著臉色鐵青的赤霄和麵色陰沉的司徒弘。
司徒弘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震驚,剛才陳憶那扭轉戰局的一擊,裡麵分明隱隱蘊含著一股古老的氣息,和檢測出來的昆吾鼎波動極為契合。
忽然捕捉到赤霄眼底的狠毒與殺意,司徒弘心頭一凜,閃電般上前,一把死死扣住赤霄那已經微微抬起的手臂,聲音不容抗拒:“夠了!赤霄!大局為重!”
隨即,他轉向四周,聲音刻意拔高以蓋過全場的死寂:“交流會到此為止!赤霄統領一時失手,致陳統領重傷,深表遺憾。但陳統領以聚脈五重之姿,力損我城惡龍係統,令人佩服!此戰,平局!”
赤霄死死盯著被璿璣營眾人圍在中央的陳憶,又瞥了一眼散落一地、冒著青煙的機甲殘骸,眼中的怨毒和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他胸膛劇烈起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但最終,在司徒弘冰冷目光的逼視下,他強行壓下了衝動,現在,還不是徹底撕破臉的時候。
璿璣營的醫療隊迅速入場,在柳玉的指揮下小心翼翼地將陳憶抬上擔架。
夏小喬緊緊跟在旁邊,淚水無聲滑落。
司徒弘麵無表情地宣布:“本次技術交流會圓滿結束。我們將在璿璣城休整一日,明日返程……”
陳憶被緊急送到醫療所,柳玉親自坐鎮,動用了基地最頂級的醫療設備和藥液。
他的外傷極其嚴重,左臂骨折,肋骨斷了四根,內臟多處震裂出血,所幸未傷到根基。
醫療所冰冷而寂靜的走廊裡,夏小喬如同失去靈魂的瓷娃娃,搖搖欲墜。
她固執地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仿佛要將它看穿,寸步不離。
每一次門扉的輕微響動,都讓她驚惶地抬起頭,眼中燃起又熄滅希望的火苗。
“天工城大比,結束了。”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冰冷低沉的聲音。
夏小喬渾身猛地一顫,如同受驚的小鹿。
她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才艱難地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夏猛那冰冷威嚴的臉龐。
她乾裂的嘴唇微微翕動,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哭腔:“父親…求您……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想…我想等他…平安出來…”
她抬起布滿淚痕的臉,眼中是近乎絕望的懇求。
“哼!那天你可不是這麼答應的!”夏猛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神中沒有絲毫動容。
夏小喬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臉色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走!”夏猛不再多言,聲音斬釘截鐵。
他甚至沒有再看手術室一眼,仿佛裡麵躺著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轉身,步伐沉穩而冷酷,朝著走廊儘頭走去。
夏小喬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她深深地望向那扇緊閉的急救室大門,目光仿佛要穿透厚重的合金門板,刻印下那個浴血的身影。
滾燙的淚水無聲地洶湧而出,滑過冰涼的臉頰,如同失去提線的木偶,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一步一踉蹌,失魂落魄地跟上,消失在了走廊昏暗的儘頭。
……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璿璣城基地籠罩在一片肅穆之中。
醫療所特護病房內隻有設備發出的微弱滴答聲,陳憶躺在床上,高級藥液正通過靜脈緩緩注入,修複著他的創傷。
在柳玉的全力救治下,外傷已無大礙,斷骨也已續接,生命體征趨於平穩。
柳玉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熟睡的陳憶,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病房。
就在柳玉離開後不到五分鐘,病房天花板角落的一個通風口格柵,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下一刻,一道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纖細身影,悄無聲息地從狹窄的通風管道中滑出,輕盈地落在地麵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來人全身包裹在能吸收光線和能量波動的特殊潛行服中,隻露出一雙冰冷的的眼睛。
他的動作快如鬼魅,落地瞬間便已貼近病床,手中多了一根細如發絲閃爍著幽藍寒芒的探針,直取陳憶的左眼!
目標明確——剜眼取物!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流,瞬間充斥了整個靜室!
就在那幽藍探針即將刺下的刹那——
熟睡中的陳憶,忽然被左眼熟悉的劇痛刺醒,眼睛猛地睜開!
與此同時,陳憶的身體仿佛本能般做出了反應,右手快如閃電般探出!
裂山勁發動!
哢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
陳憶的右手如同鐵鉗般,精準無比地扣住了刺客持著探針的手腕。
獨特的震蕩之力瞬間透入,刺客隻覺整條手臂的骨骼筋絡瞬間酸麻劇痛,力量儘失。
“什麼?!”
刺客冰冷的眼中露出駭然。
他完全沒料到陳憶在重傷的情況下,竟然還能保持如此恐怖的警覺和反擊能力。
一定與他左眼中的東西有關!
刺客反應極快,左手一翻,一柄短刃直刺陳憶扣住他手腕的右臂,企圖逼他鬆手脫身。
然而,陳憶的動作更快!
他仿佛預判了刺客的行動,在扣住對方手腕的同時,腰腹猛地發力,整個身體如同鯉魚打挺般從病床上悍然坐起。
無暇顧及牽動全身傷口的劇痛,借著坐起的衝力,陳憶扣住刺客手腕的右手狠狠向下一摜。
砰!
刺客猝不及防,被一股巨力狠狠摜砸在冰冷的合金地麵上。
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前一黑,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一口鮮血噴在潛行麵罩內。
潛行服雖然卸去了部分衝擊,但陳憶那帶著震蕩之力的蠻橫摔打,依舊讓他瞬間失去了戰鬥力。
陳憶的右臂因用力過猛,傷口崩裂,鮮血瞬間染紅了繃帶。
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但他死死咬住牙關,眼神凶戾。
他強撐著從床上翻下,一隻腳狠狠踩在刺客的胸口,咬牙道:“說!誰派你來的?”
聲音沙啞乾澀,帶著冰冷的殺意,左眼中隱隱有青銅球虛影緩緩旋轉。
刺客被踩得胸腔塌陷,呼吸困難,麵罩下的臉因缺氧而扭曲。
但他眼中沒有任何恐懼,反而透出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和任務失敗後的冰冷死寂。
他死死盯著陳憶那隻詭異的左眼,喉嚨裡發出“嗬嗬”怪響,充滿了怨毒與嘲弄。
陳憶心中警鈴大作!
強大的精神力瞬間捕捉到刺客體內驟然升起極其不穩定的能量波動。
“不好!他要自毀!”
幾乎就在陳憶念頭升起的同一刹那,刺客身上各處關節、臟腑位置,同時響起一連串細密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噗噗”聲。
無數細小的血洞瞬間在潛行服下炸開,粘稠的暗紅色血液如同噴泉般湧出,氣息瞬間斷絕。
這自毀的方式!
陳憶腦海中瞬間浮現起建木村中,畢方爺爺的慘狀,同樣的渾身炸裂而亡!
蟲族?
還是天工城?
又或者是……他們早已狼狽為奸?
他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緩緩收回了腳。
盯著地上那具迅速冰冷、死狀詭異的屍體,眼中翻湧著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殺機。
線索,斷了。
但目標,清晰得令人發指——他的左眼!
靜室門被猛地推開,柳玉衝了進來,看到一片狼藉的景象和地上的屍體,臉色大變。
“陳憶!你怎麼樣?!”柳玉第一時間衝到他身邊,看到他右臂繃帶滲血,焦急萬分。
“我沒事,皮外傷。”陳憶喘著粗氣,任由柳玉檢查,目光卻死死盯著地上的刺客屍體,眼中恨意彌漫。
柳玉看著刺客的裝束,臉色凝重到了極點:“這是…影梭?天工城麾下最精銳的潛行刺殺部隊!他們竟然敢在基地內動手!”
她立刻通過通訊器呼叫基地警衛和偵查營。
很快,偵查營統帥“血蝠”帶著隊趕到——偵查營從上到下,隻有代號,沒有名字。
看到現場,尤其是陳憶那慘烈的狀態和地上的影梭刺客屍體,血蝠眼中也閃過一絲驚異。
他仔細檢查了刺客的屍體和裝備,臉色鐵青。
“影梭的標記……幽能破甲針……好一個天工城!”血蝠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這不僅僅是刺殺陳憶,更是對璿璣營基地防務赤裸裸的挑釁和侮辱。
血蝠眼中寒光爆射,立刻下達一連串冰冷的指令——
“封鎖現場!最高級彆!”
“徹查所有基地出入記錄,特彆是天工城招待區!”
“加密監控天工城招待區所有人員動向!”
“一級戰備!”
陳憶捂著劇痛的胸口,聲音冰冷:“血蝠統帥,我懷疑,天工城估計已經和蟲族勾連在一起了。”
血蝠銳利的目光猛地刺向陳憶,但並未表現出太多驚訝。
顯然,以偵查營的情報能力和他細致入微的觀察,他也早已從刺客那獨特詭異自毀方式中,得出了同樣結論。
警衛將刺客屍體抬走,現場清理。
柳玉重新為陳憶清洗包紮崩裂的傷口,注射了強效止痛和促進細胞再生的藥劑。
折騰了大半夜,在藥效和極度疲憊的雙重作用下,他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天色微明,冰冷的晨曦透過窗戶,給病房鍍上了一層慘淡的灰白。
柳玉帶著滿身疲憊再次來到病房,仔細檢查了陳憶的傷勢恢複情況。
看著醒過來,靠在床頭雖然臉色蒼白的陳憶,她心中五味雜陳,歎了口氣:“你再休息會兒吧。城主……已經下令,天工城的人,今天必須離開璿璣城。”
陳憶猛地抬起頭,眼中難以置信,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他們在我璿璣城基地內,在醫療所裡對我這個高級統領下殺手!城主……隻是驅逐?!”
柳玉臉上露出深深的無奈和苦澀:“陳憶……與天工城全麵開戰,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勝算渺茫。”
她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而且……城主認為……”
後麵的話,她實在難以啟齒,那份潛藏的權衡利弊,對眼前這個剛剛為基地拚過命的少年來說,太過冰冷。
“認為我陳憶,不過是一個僥幸爬上高位的流民?我的生死,對璿璣城而言……”
陳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直接替她說了下去:“無、關、痛、癢。對麼?”
冰冷的語氣,將病房內最後一絲溫度也徹底凍結。
那份被上位者視為棋子的屈辱感,纏繞住陳憶的心臟,勒得他幾乎窒息。
他想起總領那冰冷的賭約,想起夏小喬絕望的眼神,想起廣場上無數雙或期待或冷漠的眼睛……原來,在真正的力量與大局麵前,個人的犧牲與榮辱,輕如塵埃。
柳玉被陳憶話語中的冰冷刺得心中一痛,張了張嘴,無力地歎了口氣:“你…你傷勢恢複得比預期好…這幾天…好好休息…”
站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柳玉的手即將觸碰到門把手的瞬間,陳憶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帶著濃的化不開的擔憂和牽掛在她身後響起:
“柳姐,小喬…她怎麼樣了?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