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率然該謹慎的時候比誰都小心,他就地一坐,說:“可能是凶獸,也可能是采藥的散修,咱們還是小心為上,在這歇歇腳,恢複真氣,等天亮再往前走。”
張元讚成:“是啊,這一路尋找,就沒斷過靈識搜尋,快把我真氣耗空了。”
常率然轉過頭,對虎顧說話變成不耐煩語氣:“沒看見我和你張師兄餓了,快去找點吃的!”
虎顧才坐下,忍氣起身。
常率然被對方的蠢樣兒逗地“嘿嘿”笑,他問張元:“半個月前,大師兄派你去玉石城收打掃雜役,有沒有得些寶物?玉石城的蠢散修,是不是以為咱們澤仙派又一次開仙門收徒?”
張元得意道:“哈哈,也不知道誰瞎傳的,說各大仙門三年一收徒。不瞞你,此行我確實得了些好處,正想找機會問你呢,三年前你也辦過這種差,收到的好處用不用交上去?”
常率然:“你傻啊!這等小事情,就是大師兄照顧咱們,給的一點兒福利。喂,虎顧,你是去的魚城吧?我聽說你以納妾的名頭折磨少女出氣,讓人輕視我澤仙派,有這回事沒?那些女子死沒死?你說你,修煉慢是不是因為花花腸子裡都是屎?哈哈哈哈——”
他為了挖苦虎顧,最後幾句放開了嗓門嘲,沒走太遠藏身觀察的李夜航,聽了個清清楚楚!
她臉上蒙一層憤怒,心道:原來李伯玨父子巴結的什麼仙君,真是澤仙派的人!嗬,鬼水域最有聲望、最威風的仙門,竟教出這群卑劣弟子!
弟子卑劣,為師的又能好到哪去!
厭惡歸厭惡,李夜航自知修為低,奈何不了對方,她繼續往山腰爬,樹上忽然撲下長長黑影,衝著她脖子要害絞殺。
是一條蟒獸!
修為高過她,力量奇大!
李夜航從地麵滾兩圈,險險把蟒身掐離喉嚨,凶蟒前軀怒而回啄,齜著腥臭大口徑直咬她頭顱。
李夜航雙目裂出血絲!
此刻她哪怕鬆一隻手去抵蟒口,蟒身就會重新絞斷她脖子。
可是若不擋住蟒獸的大口,恐怕她頃刻間屍首分離!
“死——”
隨她咆哮,碧落花從儲物戒裡騰空而出。
儲物戒中另本功法書,《通真度塵淬骨術》中就有寫碧落花的淬體之法,這種地寶靈花若是玄階等級,那洞靈階的人修或凶獸階的畜牲,都不能生食花瓣淬體,否則必當場骨碎髓爛!
畜牲想讓她死,那就看誰先死!
“孽障退下。”
樹影中,一個穿黑衣的年輕男子走出,他臉龐圓圓,額有棕色橫紋,明明長相年輕,說話聲音卻帶著老翁般的蒼涼。
就這麼輕飄飄一句話,蟒獸受驚逃遠。
李夜航喉嚨受傷,說不出話,她一個翻身離地,揀起碧落花,另隻手握拳,做好隨時出招。
對方不會無緣無故救她!
很可能……衝著碧落花來的!
果然,男子說道:“修真界,機緣向來是誰搶到,算誰的,即使此花是我當年栽下。以我的修為,跟你搶奪,實在太欺負你,不如我與你交易,你把它還給我,我告訴你一樁鬼水域修真界的秘密,如何?”
碧落花是他栽的?李夜航不禁想起華家那個華麻衣說過,花斑虎的長輩是南山獸修之王,其修為可與澤仙、星廬兩派分庭抗禮!
難道……他就是那位獸修地仙?
她把碧落花扔過去。
對方不見任何動作,碧落花憑空消失。
“看好。”
隨他手指輕點,山穀間的一粒粒靈氣珠聚成四句簽言:
“龍虎吞龍虎,大仙吃小仙。”
“人爭不過仙,仙爭不過天。”
簽言隨之潰散,他也隱回了樹影中,仿佛從沒來過。
李夜航呼一口長氣,又從生死劫難中走一遭,能保住命是萬幸,碧落花沒了便沒了,沒什麼可惜的。
至於這四句簽言,除了告訴她修真界的殘酷,還寓意著什麼更可怕的真相?
李夜航覺得該自己知曉時,自會知曉,現在琢磨不透,是她修行淺,不到該知道的時候。
此地是蟒獸地盤,以那畜牲逃走時的害怕,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敢回來,她決定今晚就在此修行。
如她猜測,帶走碧落花的黑衣修真者,確實是南山的玄丹地仙,叫虎三目。
花斑虎是虎三目唯一的孩兒。
今晚娥眉月最高時,虎三目就會攜子離開鬼水域,去列仙域修煉。起程之際,他用一種預知禍福的法術……行靈官法,給自己卜了一卦,算到自己十年內必遭生死災厄,能助他度過劫難的修真者,就在北峰。
於是他耗十二年修為,捏一縷玄妙的因果靈線給他帶路,來到了一條蟒獸修煉的地界。
他才來,李夜航也來了。
虎三目犯起遲疑,將來和他有因果的,是蟒獸?還是這個低階人修?
很快,一人、一蟒鬥在一起。
當李夜航拚著死也要用碧落花弄死蟒獸的霎那,那縷因果靈氣瞬間幻化利箭射虎三目的眉心。
根本躲不開!
這是大禍的預兆!
虎三目立即斥退蟒獸,既然因果靈線判定不出將來助他渡劫的是誰,那就都點化一番。
是以他先給李夜航留四句簽言,又去找那條蟒獸了。
月移山頭,告知萬物光陰。
常率然和張元打坐恢複真氣後,才奇怪虎顧到現在都沒回來。
張元起身,打量著周圍說:“他不會遇到厲害凶獸吧?”
常率然冷笑:“哼,修為高的獸修都在深山。虎顧那窩囊廢,你以為他自己敢往深山走?他就是躲起來了,不信等天亮,天一亮他立刻回來。”
張元:“算了,我還是找找他,萬一出事,大師兄肯定責怪咱倆。”
常率然等他走遠,譏諷:“你以為大師兄會管咱們死活?誰?”
他聽到後方有動靜,警覺回頭。
是虎顧回來了。
“是啊,大師兄怎會管咱們誰死誰活。”虎顧陰笑著,走路間,手裡拖著條長鞭子。
常率然心頭不安,臉上仍裝著不耐煩,問:“你跑哪去了?哪來的鞭子?”
他想起來了,虎顧是練過鞭類武技。
虎顧繼續靠近,邊說:“我遇見一頭狽獸,扒了它的皮製的鞭。以前我修為不夠,懼怕狼狽同行,因為殺不了它們,所以我忍氣吞聲。可現在……我終於等到你落單!”
他麵相頃刻凶戾,再不是被所有同門欺負的窩囊廢!
鞭橫甩,常率然躲是躲過去了,還是被掃掉一塊肉!
常率然意識到一件事,驚恐尖叫:“你修到六層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