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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金福貴的短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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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虎走後沒多久,一個瘦小身影閃了進來。

“金哥,虎爺咋說的?”瘦猴捏了捏酒瓶,裡頭蓮花白晃蕩出半瓶響,喜滋滋往嘴裡灌。

金福貴把花生米推過去,臉上明顯有些陰鬱:“虎爺沒說啥,這事咱幾個辦了就行。小小一個祥子,還能拿他沒轍?”

瘦猴聽出這話裡的意思,心裡“咯噔”一聲,掌心幾顆花生米掉在桌上,囁嚅著問:“金哥?就咱幾個?”

瘦猴是想起了這些日子礦線上的陣仗——甭說其他人,就一個傑叔,就能拿捏十個自己!

金福貴眉頭一挑,冷聲問:“咋,猴子你怕了?”

“哪能!”瘦猴梗著脖子,臉漲得通紅,“我猴子跟金哥可是拜過把子,這幾年全仰仗您,我才混得個吃香喝辣,咋會怕?”

“不就是條爛命嘛!”

金福貴臉色稍緩,點頭道:“你放心,隻要找機會把祥子辦了,那買賣就能接著做。到時候,我多分你半成!”

一聽這話,瘦猴眼裡冒起光來。

乖乖,走私五彩礦的利錢,能多分半成?

那可是足多小十塊大洋!

瘦猴嘴都合不攏了。

見他這模樣,金福貴有些不放心,叮囑道:“城外那些人,你聯係好了?”

說到正事,瘦猴也收斂了笑,忙不迭點頭:“金哥您放一百個心,我早打點妥當了!”

“打點”二字,他咬得極重。

金福貴哪能不知這小子的心思,又從懷裡摸出幾枚大洋放在桌上,加上剛才劉虎留下的,剛好湊了十塊。

他皺眉道:“猴子,這幾天彆去四海賭坊那些地兒晃蕩了。”

瘦猴嘿嘿一笑,手剛要伸向那些銀元,卻是頓住了。

瞥一眼金福貴,瘦猴小聲問:

“金哥,有日子沒做那買賣了,您手頭該是也有點緊?畢竟您家裡頭還有病人。”

“狗東西,倒還操心起我來了,”金福貴嗤笑一聲,作勢要收回那幾枚銀元。

瘦猴隻當金哥自有門道,又笑嘻嘻把銀元收了。

等瘦猴走了,金福貴一人將殘酒喝了個乾淨,

連花生米都沒剩一顆。

掀開簾子,金福貴大步往外走,身後卻傳來聲音:“金爺,您且留步。”

頭戴瓜皮帽的老板追了出來,賠著笑臉說道:“金爺,這月您賒了十四塊大洋,咱們小本買賣……”

金福貴耳根發燙,摸出兜底最後兩塊銀元甩過去:“老陳,過幾日一並清了!”

後半夜,彎月下去了,太陽還沒出來,隻剩一片烏蘭的天。

金福貴推開家門。

金家不大,一眼就能望到頭。

一盞油膩的燈盞,彌散著青白的光。

“爺您回來了,昨夜裡還剩些餅子,要不要給爺熱一熱?”

一個麵容憔悴的女人,正撐在桌上打盹,聽見了聲響,趕緊起身。

金福貴臉色變柔和了些:“怎麼還沒睡?說了不用等我。”

那女人未施粉黛,走上前幫金福貴脫下外衫,臉上帶著笑,隱約能看出幾分年輕時的清麗。

“爺,我也沒甚事,左右也是睡不著,反正也要給月兒煎藥的。”

金福貴正要說什麼,

一陣咳嗽聲卻從裡屋傳了過來。

很輕但很清晰,像是破洞的風箱漏出來的。

咳嗽聲漸漸變大,帶著些撕心裂肺的意味。

女人垂下眼皮,隻木著臉,等這陣聲過去了,就去後頭捧了一個瓷碗出來。

瓷碗裡,滑膩黝黑的粘稠液體,泛出陣陣刺鼻的藥味。

裡屋那小丫頭喝了藥,咳嗽聲也漸漸小了。

金福貴低著頭,臉上瞧不出什麼情緒,走到後廚,扒拉了幾下煎藥的陶罐。

陶罐用小火溫著,汩汩冒著小泡。

金福貴眉頭皺起來:“這藥快用完了?”

朦朧燭火裡,女人的影子頓了頓,應道:“爺,還剩最後一包,該是能頂兩天。”

金福貴沒吭聲,先去裡屋看了眼睡得不甚安穩的小丫頭,等再走出來,手上就多了一柄鋥亮短槍。

槍身是牛筋木,多年摩挲下,泛出一股油潤的包漿。

槍頭是反複折疊鍛打的百煉鋼,燭火一照,便折出一抹寒芒。

雖是使了十多年,但因主人的小心維護,短槍依然如新。

“明天你拿著這槍,去李家當鋪那裡,該是能換小二十枚大洋,月兒這個月的藥錢就該夠了!”

金福貴把短槍放在桌上。

女人神色一滯,聲音中帶了些哭腔:“爺月兒熬了這幾年了,便是少用些藥,該也是無妨的。”

她曉得這短槍在自家男人心裡的分量,更曉得這幾年自家的花銷——僅僅是月兒一個月的藥錢,就得小二十枚銀元。

大夫說得很明白,這種用妖獸肉混著妖獸骨粉熬成的方子,才能吊得住月兒的命。

自家男人在車廠能掙多少,她很清楚。

這幾年,她從不願也不敢去想,自家男人是用什麼法子,才能掏得出那些銀錢。

但她知道,這柄短槍擺在桌上那刻,自家男人一定是走到了絕路。

“說的什麼渾話,這藥有效果,月兒就得吃下去”

最近諸多煩心事,金福貴有些煩躁。

“爺”女人撲通跪在了地上,這麼多年第一次哭出了聲,“月兒月兒是癆病,救不回來的!”

聽到“癆病”這兩個字,金福貴頓時湧起一股無名火,大手“啪”地拍在了桌上:“放你娘的狗屁!”

女人不敢爭辯,隻跪在地上不停抹眼淚。

許是聲響太大,驚動了裡屋那小丫頭。

咳嗽聲又漸漸清晰起來。

這咳嗽聲,像一盆冷水,劈頭澆滅了金福貴心頭的火。

良久,咳嗽聲才漸漸小了下來。

金福貴把女人從地上扶起來,沒有心思再說話。

女人強忍著眼淚,擠出一個笑:“爺聽張嬸說,前些日子抓了個鬨革命的,明早就要在菜市口砍頭。”

“聽說,”女人眼睛亮了起來,“用饅頭蘸血,對癆病有用!”

金福貴想說什麼,但瞧見自家婆娘臉上難得的神采,還是把那些話吞進肚子,附和點頭。

女人很高興,喃喃自語著該去哪裡弄饅頭,好趕得上明早菜市口的新鮮血。

金福貴望著自家女人的消瘦背影,緩緩低下頭。

等再站起來,原本挺直如槍的脊梁,似乎微微佝僂了些。

到了裡屋,金福貴瞧著自家丫頭的睡臉,想要摸摸那小臉蛋,又怕驚醒了丫頭,手在半空顫了顫,終是忍住了。

金福貴又瞧見旁邊桌上的筆墨紙硯,臉上不自覺多了些笑意。

桌上,是幾本被翻出毛邊的冊子,裡頭夾著被當做書簽的楓葉。

一旁的宣紙上,字跡娟秀工整,全然看不出是一個九歲孩子寫的。

隔壁那老夫子說了,如果金硯月沒得肺癆,日後指定是個了不得的女先生!

是的,他閨女叫金硯月。

這名字,還是閨女剛出生時,金福貴特意去找隔壁老夫子,花了一枚大洋求來的。

老夫子說“硯田種月”是個好典故,金福貴自然是聽不懂,隻記得那日得了新名的小丫頭,攥著他的手咯咯笑。

其實一開始,對於自己婆娘沒生個帶把的,金福貴心裡頭多少有些不舒服。

可那小小的、毛頭毛腦的小女嬰,眼睛隻彎成了一個月牙兒,就把他的心融化了。

更不用說金硯月這孩子打小就乖巧懂事,街坊鄰裡都說,金福貴有福氣,生了個貼心小棉襖。

隻是南城風沙大,

五歲那年,這孩子得了肺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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