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疑惑地打開木匣。
裡麵,沒有金銀珠寶,也沒有什麼武功秘籍。
隻有十幾封,用北狄文字寫成的,往來密信。
信上的內容,觸目驚心。
崔氏,竟然早就和北狄的新可汗阿史那雄,暗中勾結!
他們向北狄,提供了大量大虞朝的糧草布防、兵器規格等絕密情報!
甚至,他們還承諾,一旦北狄大軍南下,他們願為內應,打開幽雲十六州的門戶!
“這幫畜生!”
劉楚玉看完,氣得渾身發抖,一掌拍在桌上,將堅硬的梨花木桌麵,拍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結黨營私了。
這是通敵賣國!是叛國!
謝珩的臉色,也徹底沉了下來。
他一直以為,崔敬這些人,隻是為了爭權奪利。
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喪心病狂到了這個地步。
為了自家的榮華富貴,不惜出賣整個國家的利益。
“陛下知道了麼?”
“已經知道了。”陸安的臉色很難看,“陛下看完,當場就吐血了,現在已經下令,將崔氏滿門,押赴西市口,午時三刻,滿門抄斬!”
“這還不夠。”謝珩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斬一個崔家,還會有李家,張家。”
“不把他們打痛了,打怕了,他們永遠不知道,這大虞,到底誰說了算。”
他站起身,走到輿圖前。
“陸安。”
“在!”
“傳我將令,神策軍三萬大軍,即刻集結!”
“目標,所有與崔氏有過來往的世家門閥!”
“我要借著這個由頭,把建康城裡這些爛了根的柱子,一根一根,全都給它拔乾淨!”
“我要讓這大虞的朝堂,徹底換一次血!”
建康城的夜,從未如此壓抑。
三萬神策軍,甲胄森然,手持黑刀,從京郊大營開拔,將一座座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世家府邸,圍得水泄不通。
火把的光,映紅了半邊天。
也映出了那些世家子弟們,一張張驚恐駭然的臉。
“謝珩!你想乾什麼?!”
“沒有陛下的旨意,你敢私自帶兵圍困朝廷命官的府邸,這是謀反!”
一座府邸內,一名穿著華服的家主,色厲內荏地衝著府外的神策軍校尉嘶吼。
那校尉麵無表情,隻是舉起了手中的破虜弩。
“奉冠軍侯將令!”
他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凡有反抗、喧嘩、阻撓辦案者,格殺勿論!”
“咻!”
一支弩箭,精準地射穿了那名家主的膝蓋。
“啊!”
淒厲的慘叫,劃破了夜空。
也擊碎了所有世家最後的僥幸心理。
他們這才意識到,謝珩這次,是來真的。
他不是來查案,不是來談判。
他是來殺人的。
“開門!開門!”
“我們願意配合!願意配合!”
一座又一座府邸的大門,被從裡麵打開。
平日裡養尊處優的老爺、公子們,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被神策軍士兵粗暴地從溫暖的被窩裡拖出,押到院中,跪成一排。
女人和孩子們的哭喊聲,此起彼伏。
謝珩騎在一匹高大的黑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但他也清楚,對付這些盤根錯節,早已爛到骨子裡的世家,任何的懷柔和仁慈,都是在給未來的自己,埋下禍根。
今日不把他們連根拔起,來日,他們就會用更陰毒的手段,來顛覆整個大虞。
“查!”
他隻吐出一個字。
神策軍士兵如狼似虎地衝進一座座府邸,開始掘地三尺的清查。
暗格裡的往來密信。
地窖裡私藏的兵器。
賬本上與北狄商人不清不楚的交易記錄。
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的罪證,被不斷地搜出,堆積在謝珩的馬前。
天色微亮時,整個建康城,已經有超過三十個二流以上的世家,被徹底查抄。
搜出的金銀財寶,堆積如山,足以讓國庫充裕十年。
而那些通敵叛國的罪證,更是厚厚地摞起了一大疊。
……
金鑾殿上,氣氛死寂。
趙元稷一夜未眠,他看著殿下跪著的那一大片,曾經不可一世的世家家主,看著那堆積如山的罪證,身體因為憤怒和後怕,而微微顫抖。
他一直以為,這些人隻是貪婪,隻是戀棧權位。
卻沒想到,他們早已在暗中,將大虞的江山,當成了可以隨意買賣的貨物。
他看向站在殿首,一身戎裝,身上還帶著血腥氣的謝珩。
心中,五味雜陳。
有感激,有倚重,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他的手段,比那些世家,狠一百倍。
“陛下。”
謝珩的聲音,打破了殿中的死寂。
“所有罪證,皆在此處。”
“所有罪臣,皆已收押。”
“如何處置,請陛下降旨。”
他將屠刀,交到了趙元稷的手中。
趙元稷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是謝珩在向他表明態度。
殺人的事,他來做。
但這天下,終究還是你趙家的。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下方那些麵如死灰的罪臣。
“傳朕旨意!”
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嚴與冷酷。
“凡與北狄有染,出賣國之利益者,主犯,滿門抄斬!三族之內,男子流放三千裡,女子……充入教坊司!”
“凡私藏兵甲,意圖謀逆者,主犯,斬立決!家產,儘數充公!”
“凡……”
一道道冰冷的旨意,從皇帝的口中發出,決定了無數人的生死。
這一日,建康城西市口的菜刀,砍得卷了刃。
血,染紅了青石板,順著縫隙,彙成了一條條小溪。
整個建康城,都籠罩在一片血腥與恐懼之中。
持續了數百年的世家門閥政治,在這一天,被謝珩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攔腰斬斷。
……
公主府。
劉楚玉看著窗外那血色的夕陽,輕輕歎了口氣。
她不喜歡殺戮。
但她更清楚,若無今日的雷霆手段,便不會有大虞明日的安寧。
“他回來了嗎?”她問身邊的侍女。
“回殿下,冠軍侯還在宮中,與陛下議事。”
劉楚玉點了點頭,揮手讓侍女退下。
她走到妝台前,看著鏡中自己那張美豔的臉,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不知從何時起,她關心的,不再是哪家的胭脂更好用,哪家的首飾更新奇。
而是那個人,是否安全,是否……又在算計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