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幸災樂禍的,溫氏險些一口氣沒上來,一把推開了姚蘭枝,破口大罵:“你這個賤婦,是不是你在墳地放了炸藥,故意害我兒!”
她才不信什麼滾地雷,這絕對是姚蘭枝的陰謀!
不得不說,她猜得挺準的。
可惜在場除了她之外,都是相信姚蘭枝的。
姚蘭枝還能快步上前扶她,隻是一不小心,扶住了她被庭杖後的傷口,疼得溫氏渾身一顫。
溫氏抬手就去打姚蘭枝,結果自己沒有站穩,反而一個踉蹌摔到了地上。
受傷過重的身體,被二次重創。
這下,溫氏是真要暈了。
姚蘭枝焦灼地勸她:“您莫要太激動啊婆母!”
她藏在裙子底下的鞋,踩上了溫氏腿側的肉,聲音裡滿是關心:“雖然夫君的墓碑遭雷劈了,幸好沒有誤了吉時,改日再補一塊完好墓碑與棺槨便可。”
“死人不要緊的,夫君九泉之下,若是看到您這般,才會真的心痛呢!您千萬要好好養著,不能這麼大氣性,咱們府上可不能沒有您呢。”
她盯著溫氏,從這個角度,旁人瞧不見,隻有溫氏看到了姚蘭枝的惡意。
姚蘭枝死死地掐著她的胳膊,看著像是攙扶的動作,實際上讓她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還有姚蘭枝壓低的聲音:“畢竟,這才剛開始呢,您得好好兒看看府上是怎麼遭報應的。”
她眉眼冷冽,內中滿是恨意,如同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溫氏驚怒交加,想說什麼,又覺得身體疼痛加劇。
“你,你這個毒婦——”
一句話沒說完,溫氏整個人抽搐了一下,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她硬生生地痛昏過去了。
姚蘭枝嚇了一跳,本來要扶她起來的,這下被她的力道墜著,又不小心讓溫氏摔在了地上。
就算是在昏迷裡,溫氏也悶哼一聲。
“大人,我現在可以帶婆母離開了嗎?”
魯嶽聞言,也樂意做這個好人。
反正罰都罰了,按著律法也是可以將溫氏接回府的。
他點頭:“自然是可以的,來人,幫著一起把老夫人抬上馬車吧。”
隻可惜,在場的都是些大老粗,下手沒個輕重。
於是將溫氏抬進馬車這短短幾步,不小心又把人給磕碰了幾下。
等到把人放好後,溫氏的狀態,看著就更差了。
姚蘭枝歎息著,讓人趕緊先將溫氏帶回去:“婆母的傷勢不得耽誤,先回去讓府醫好生看診,萬事以她為先。”
車夫應聲去了,姚蘭枝又施了一禮,跟魯嶽道謝:“多謝大人寬宏大量,府上丫鬟出逃一事,府上也會加派人手去尋找。我一定會儘快找到那個丫鬟,給婆母還清白之身的。”
聽到她這話,魯嶽也在心裡歎息一聲。
這個世子夫人的確是個心腸好的,都被罵哭了,但還記掛著溫氏的安危。
並且還指望著以丫鬟去替溫氏洗脫殺人的罪名。
可是,哪怕溫氏沒有殺人,她也不無辜。
如果李嬤嬤她們沒有說謊,溫氏沒有偷情殺人,那麼就是她指使賀大汙蔑姚蘭枝紅杏出牆;
如果李嬤嬤她們說謊了,那就是以姚蘭枝的名義去跟賀大偷情,之後又將人殺害。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
姚蘭枝,都是這件事情裡最大的受害者。
可惜了,這樣好的一個女子,竟然嫁到了安平侯府。
如今死了夫君、幼子才三歲,自己又弱不禁風,還要被婆母這般構陷。
簡直是淒慘至極!
不但魯嶽,就連那些圍觀的百姓們看著姚蘭枝,也覺得她可憐,同時又佩服她大度。
“以德報怨,不愧是鎮國公府養出來的女兒家,當初說她克親大抵也是以訛傳訛,這等良善女子,怎麼會是刑克六親之人嘛!”
一群人嘀嘀咕咕,魯嶽動了動耳朵,跟她講。
“今日之事,府衙也會好生查明,夫人高風亮節,世人自有眼觀,日後定會鴻運當頭的。”
姚蘭枝抬起頭,再次跟魯嶽道謝。
待得要走時,又看向了左側跪著的小女孩兒。
本來的苦主是兩家,來福的娘拿了千兩白銀,已經哭哭啼啼的走了。
隻剩下了賀大的女兒賀招娣。
才六歲的小姑娘,衣服上滿是補丁,袖子也短了一截,洗得都發白了,倒是乾淨得很。
案子已經結束了,但今日並沒有結果。
賀大被毒死,李嬤嬤隻承認她給銀子,不承認殺人。
眼下冬雪沒找到,賀招娣倒是指認了李嬤嬤,但是在冬雪找到之前,府衙打算暫時先拖著這個案子。
所以她還跪在原地,有些不知該何去何從。
直到衙役不忍心,喊她:“賀家的女娃,回家去吧。”
她才掙紮著起身,卻因著跪了太久,頭暈眼花,直直地朝著一旁栽倒過去。
還是姚蘭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小姑娘,你沒事吧?”
賀招娣頭暈眼花,先聞到一股好聞的香氣。
她艱難睜開眼,看到眼前的貴人,忙得退出她的懷抱:“多謝貴人,我,我沒事。”
她隻是太久沒吃飯,餓得頭暈眼花了。
姚蘭枝看了一眼她的狀態,有些不忍心。
趙明瀾才三歲,且身體不好,都養得肉感足,但這賀招娣不同,比趙明瀾大了三歲,卻比他重不了多少。
這一把骨頭捏著,叫人心驚肉跳的。
她起身,解下了荷包:“這裡有些銀子,你且拿回去,與你娘好生度日吧。”
賀招娣瞪圓了眼睛,有一瞬心動,卻堅定地推了回去:“多謝夫人,我不能要。”
她娘說了,再窮也要有骨氣,不能平白無故要人家的好處。
姚蘭枝見她眼神清正,執意將荷包放在了她手裡:“我知你是個好孩子,你家中出了這樣大的變故,還不知日後要如何度日呢。”
“況且,不管如何,你爹的死,也是被侯府連累。日後若是有什麼困難,可以去安平侯府找我,我能幫,便儘力相幫。”
賀招娣想要推拒荷包,不知想到了什麼,下定決心似的,深吸一口氣,猛地跪在了姚蘭枝的麵前。
“夫人,我不要您的錢,求求您,您能不能救救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