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死不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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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還殘留著齊榮光崩潰的哭嚎和濃重的血腥味。

蘇雲煙扶著江宸予的手臂,觸手一片濕黏。他的血,溫熱的,正透過薄薄的襯衫布料,燙著她的皮膚。

“你的傷口需要處理。”她重複了一遍,試圖將他往車子的方向帶。

江宸予卻沒有動。

他非但沒動,反而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固執。

“江宸予?”蘇雲煙蹙眉。

“這點傷死不了。”他開口,氣息有些不穩,卻強撐著,“我有話對你說。”

“你想說什麼,可以去醫院的路上說。”蘇雲煙試圖掙開他,但沒有成功。這個男人,明明在流血,卻固執得像一塊石頭。

“不行。”江宸予拒絕得乾脆利落,“必須現在說。”

他靠著車身,失血讓他臉色蒼白,卻也讓他的輪廓在暗巷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鋒利。他看著她,那種專注,讓蘇雲煙的心跳漏了一拍。

“蘇雲煙,”他一字一頓,用儘了力氣,“蘇玄黎的孩子,不是我的。”

這句話像一顆炸雷,在蘇雲煙的腦子裡轟然炸開。

她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巷口的風灌進來,吹得她耳膜嗡嗡作響。她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他蒼白的臉和那雙黑沉的眼睛,試圖從裡麵找出哪怕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成分。

沒有。

“你……說什麼?”她的喉嚨發乾。

“我說,那個孩子,與我無關。”江宸予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我不是他的父親。”

荒謬。

這是蘇雲煙唯一的念頭。

“江宸予,你把我當三歲小孩耍嗎?”她甩開他的手,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為了讓我原諒你,為了讓你自己好過,你連這種謊都撒得出來?”

三年前的背叛,是刻在她心上最深的一道疤。這個孩子,就是那道疤存在的最好證明。現在,他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沒有撒謊。”江宸予向前一步,重新逼近她,“三年前在酒店那個晚上,我被人下了藥。我根本沒有任何意識。”

“下藥?”蘇雲煙冷笑,“真是個好借口。天底下所有犯錯的男人都喜歡用這個借口。下一個是不是要說,是蘇玄黎主動爬上你的床,而你無力反抗?”

她的言辭尖銳,像一把刀子,可插進他身體裡,卻也劃傷了她自己。

“是。”江宸予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就是你想的那樣。但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忍耐傷口傳來的劇痛,“事後,我拿到了孩子的樣本,做了dna檢測。鑒定報告顯示,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親子關係。”

蘇雲煙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dna檢測報告……

這幾個字,遠比“我被下藥了”這種空泛的解釋要有力得多。

她怔怔地看著他,無數混亂的念頭在腦中衝撞。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這三年來,她所認定的事實,她所有的恨意,她承受的那些嘲諷和屈辱,又算什麼?

一個笑話嗎?

“為什麼?”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乾澀得厲害,“如果不是你的,你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任由蘇玄黎拿著這件事招搖過市?為什麼讓所有人都以為……你背叛了我?”

“因為我在查一件事。”江宸予的回答,將她從個人的情緒深淵裡,猛地拽向了另一個更深的謎團,“一件……和你母親,時若晴的死有關的事。”

時若晴。

這個名字,像一根針,狠狠紮進蘇雲煙的心臟。

“我母親的死……和這有什麼關係?”

“我懷疑,當年給我下藥的人,和害死你母親的人,是同一夥人。他們把蘇玄黎和那個孩子推到我身邊,就是一個局。”江宸予的胸口因為急促的說話而起伏,“我不能揭穿。一旦我否認那個孩子的身份,就會打草驚蛇。對方會立刻隱匿起來,那我將永遠也查不到真相。”

他看著她,眼神裡翻湧著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我母親的死,也和這群人脫不了乾係。蘇雲煙,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也是我的。”

蘇家的背後,還有一隻手。

一隻不僅害死了她母親,也害死了江宸予母親的手。

而蘇玄黎,唐玉芙,甚至剛剛跪在地上的齊榮光,都隻是這隻手操控的棋子。

江宸予為了揪出這隻手,寧願背負罵名,寧願被她誤解,寧願將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汙點”留在身邊。

他忍受著這一切,隻是為了……查清一個可能為她們母親複仇的真相。

蘇雲煙隻覺得天旋地轉。

她一直以為的,是一場關於愛情的背叛,一場豪門恩怨裡的肮臟算計。可現在江宸予卻告訴她,在這層算計之下,還掩埋著兩條人命的真相。

她恨了他三年。

可這三年,他或許比她更不好過。

“所以……”她喃喃自語,“你看著我恨你,看著我一次次針對你,你什麼都不能說?”

“我……”江宸予想說什麼,卻被一陣劇痛打斷,他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

“彆說了!”蘇雲煙猛地衝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這一次,她的動作不再是出於單純的責任或被動的關心。她扶著他的手臂,感受著這個男人身體的重量,也仿佛感受到了他這三年來所背負的重量。

秦崢已經處理完了齊榮光,快步走了過來,他將齊榮光的手機和自己的手機一並收好。“江總,蘇小姐,這裡不安全,我們得馬上離開。”

蘇雲煙沒有回答。

她隻是架著江宸予的手臂,用儘全力,將他塞進了車後座。

然後,她繞到另一邊,自己也坐了進去。

車門關上的瞬間,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她看著身旁臉色蒼白,連呼吸都帶著痛楚的男人,那個壓在她心頭三年,讓她無數次在夜裡輾轉難眠的結,悄無聲息地鬆動了。

蘇雲煙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張律師嗎?我有一份關於故意殺人未遂的證據,需要你馬上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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