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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盛宴之後,山河在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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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一塊剛被熨平的黑色天鵝絨,輕輕覆蓋在阿布紮比酋長皇宮酒店的穹頂上。這座用四十噸黃金和大理石堆砌的宮殿,在波斯灣鹹濕的海風裡依舊保持著大理石的冷冽與黃金的傲慢。宴會廳設在酒店頂層,由一整塊可開合的鈦合金穹頂罩住,此刻正緩緩張開,露出澄澈得近乎虛假的星空。銀河像一條被億萬富豪用鑽石鑲出的表帶,靜靜扣在阿拉伯半島的腕骨上。

長桌由一整塊樹齡三千年的巴西花梨木雕成,木紋裡天然生成山巒與河流的走向。桌麵嵌著一條微縮的絲綢之路,用真正的和田玉、青金石和波羅的海琥珀鋪就,燈光掃過時,玉石的溫潤與黃金的鋒芒交織出流動的光河。餐具是法國昆庭的定製銀器,刀尖鍍了一層可食用鉑粉,叉齒刻有《周易》六十四卦的陰文,每一次切割都像在拆解命運的密碼。

第一道菜是“黑天鵝之吻”——用北海道黑鬆露與伊朗魚子醬製成的半球體,外層覆以可食用的24k金箔,內裡卻包著一滴用液氮凍成固態的1998年羅曼尼·康帝。金箔被咬開的瞬間,酒液在舌尖炸開,像2008年雷曼兄弟倒閉那天的交易大廳,玻璃碎裂的聲音與香檳的泡沫同時升騰。

第二道菜是“熔斷和牛”——取自神戶a5級牛肋眼,用納斯達克指數曲線形狀的炭火慢烤,烤到五分熟時澆上由2007年次級貸款債券複印件熬成的糖漿。糖漿裡的油墨在高溫下滲出淡藍色煙霧,像貝爾斯登被收購那天,交易員們嘴裡吐出的最後一口雪茄。

第三道菜是“韭菜永生”——用芸喃香格裡拉野生鬆茸與山東章丘大蔥做成的小塔,塔尖插著一片被激光鏤空成k線圖的萵筍葉。萵筍葉上刻著2015年股災那天的上證指數分時圖,葉脈的每一次起伏都對應著一根真實韭菜的呼吸。

甜品是“華爾街銅牛的眼淚”——一隻用純金打造的華爾街銅牛,牛角鑲嵌兩顆12克拉粉鑽,牛肚子裡藏著一張2007年次貸危機的原始債券複印件。複印件被糖漿浸透,像被眼淚泡過的遺書。甜品配的是1998年木桐酒莊的“末日年份”紅酒,酒標是畢加索的《格爾尼卡》,酒液倒入醒酒器時,畫裡的馬發出無聲的嘶鳴。

徐襄用銀叉敲了敲水晶杯,清脆的聲響像熔斷機製觸發前的最後一筆成交。他站起來,西裝內襯的裡布是他2015年穿過的那件舊襯衫,領口的汗漬被繡成了k線的陰影。他說:“我曾經以為世界隻有兩種顏色,紅和綠。紅是漲停,綠是跌停,後來我發現還有第三種顏色——黑,黑到連分時圖都看不見。”他指著窗外,阿布紮比大道的霓虹像被扯斷的成交量柱,在夜空裡碎成一地光屑。“我錯過了母親的葬禮,錯過了女兒的家長會,錯過了泰山日出時最溫柔的那一抹魚肚白。我用十年時間證明了自己可以在k線裡封神,卻用一秒鐘發現自己失去了整個人間。”

他端起一杯用北海道雪水釀的清酒,酒麵浮著一片櫻花,像2015年股災那天他爆倉前看到的最後一眼春天。“現在,我想仗劍走天涯,去看看沒有漲停板的雪山,去看看沒有跌停板的草原,去看看那些在k線圖之外,用汗水和微笑活著的人們。”

熱血笑了,他兩次登頂泰山的膝蓋在桌下隱隱作痛,那是2016年和2019年留下的紀念。他說:“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直到我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他夾起一片“韭菜永生”,咬下去時,萵筍葉發出清脆的斷裂聲,像2015年那個夏天,他第一次學會止損時,心碎的聲音。

顧采薇用碳纖維量子筆在餐盤上寫下一行字:“蒙特卡洛模擬告訴我,人生的最優解不是最大化收益,而是最小化遺憾。”她寫完後,用紅酒把那行字衝掉,像衝掉一個永遠無法回測的交易策略。

唐笑笑把自拍杆立在桌上,鏡頭對準自己,背景是波斯灣的星空。她說:“家人們,今天我們不談漲跌,我們談風月。點讚破百萬,我直播在撒哈拉沙漠裡種下一棵桃樹。”

老馬最樸素,他麵前是一盆用芸喃宣威火腿吊湯煮出來的方便麵,湯麵上漂著兩片薄荷,像股災時散戶的眼淚。他說:“我吃了三十年方便麵,今天才知道,原來裡麵有整個中國的味道。”

旺財的服務器風扇嗡嗡作響,它用機械臂切下一塊和牛,屏幕上跳出一條彈幕:“這刀工,比特麼量化交易還精準。”

盛宴持續到午夜,穹頂緩緩閉合,星空被隔絕在外,宴會廳裡隻剩下燭火與呼吸。徐襄把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襯衫領口敞開,露出鎖骨上一條2015年留下的疤,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陰線。他說:“明天,我要去芸喃大理,租一間有院子的房子,院子裡種一棵桃樹,樹下埋一壇女兒紅。等桃花開的時候,我就坐在樹下,看雲卷雲舒,看沒有漲停板的日落。”

眾人點頭,碰杯,各自散去。熱血最後一個離開,他剛走出酒店大門,墨汁般的濃夜潑滿了天際,連最後一絲星光都被揉碎在翻滾的烏雲裡。

泥土的腥氣混著枯草的焦味被卷到半空,在窒息的黑暗裡彌漫開來,讓人忍不住裹緊衣領,卻依然擋不住那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寒意。

路邊的老槐樹被狂風扯得東倒西歪,光禿禿的枝椏在黑暗中張牙舞爪,活像一隻隻伸向天空的枯瘦鬼爪。遠處的山影化作沉默的巨獸,匍匐在夜色裡,仿佛隨時會張開血盆大口將整個世界吞噬。偶爾有殘破的窗紙被風撕碎,發出 “嘩啦” 的脆響,隨即又被呼嘯的風聲吞沒。

風像掙脫了枷鎖的野獸,在曠野上橫衝直撞,卷起的沙礫打在枯樹枝上,發出 “嗚嗚” 的哀嚎,夜風裹挾著波斯灣的鹹味撲麵而來,像是無數冤魂在暗處哭泣。

就在此時,隻有他能聽見的係統提示音在腦海響起:

“叮——日行一賤任務更新:拯救汪梓曜,懲處函灘三患。倒計時:72小時。”

熱血腳步一頓,抬頭望向北方深沉的夜空,嘴角微微揚起:“三個小惡魔,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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