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嘯般的朝拜聲漸漸平息,但那股源自靈魂的顫栗,卻依舊在金鑾殿內每一個幸存者的骨子裡蔓延,如同附骨之疽。
龍椅之上,葉凡將身體的重量徹底靠了上去,冰冷的玉石觸感順著脊背傳來,卻遠不及他此刻的心境來得冷。
他沒有理會下方那些戰戰兢兢的頭顱,視線平移,落在了手按繡春刀,身如標槍的沈煉身上。
“沈煉。”
“臣在。”沈煉的聲音沉穩如鐵。
“朕要一份名單。”
葉凡的聲音不大,卻讓下方跪伏的百官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心臟猛地一縮,如被一隻無形大手攥住。
“一份貪贓枉法,結黨營私,魚肉百姓,通敵叛國的名單。”
“朕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官居何位,背後站著誰。”
葉凡的指節,在龍椅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篤,篤,篤……每一下,都仿佛敲在眾人的心坎上,讓大殿的溫度憑空降低了數分。
“朕給你三天時間。”
“錦衣衛,可隨意拿人,隨意審訊。詔獄之內,不必遵守任何法度。皇城之內,百無禁忌。”
“三天之後,朕要看到一份乾淨的朝堂。”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死寂的空氣被瞬間引爆。
這哪裡是查案,這分明是賜予了錦衣衛一把可以先斬後奏,生殺予奪的屠刀!這是要將整個官場翻過來清洗一遍!
“陛下!萬萬不可啊!”
那位剛剛帶頭高呼萬歲的三朝元老李綱,再次鼓起了畢生的勇氣,顫巍巍地抬起頭,老淚縱橫。
“陛下,錦衣衛乃天子爪牙,可行監察之事,卻不可代三法司行審判之權!如此繞開法度,肆意抓捕審訊,與暴政何異?此例一開,國將不國,人人自危,必將動搖我大夏三百年的國本啊!請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悲憤與恐懼,卻也帶著一絲讀書人最後的倔強。他相信,祖宗之法,社稷之本,是任何一個帝王都不能輕易踐踏的底線。
葉凡的視線,終於從沈煉身上移開,落在了這位須發皆白的老臣身上。
他沒有動怒,甚至沒有一絲情緒波動,隻是輕聲重複了一遍那兩個字,尾音帶著幾分冰冷的玩味。
“國本?”
他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一群早已將國家根基蛀空的碩鼠,一群趴在萬民身上吸血的蛀蟲,也配稱國本?”
他抬起手,隨意地指向了人群中的一個方向,動作輕描淡寫,卻仿佛死神的點名冊。
“戶部侍郎,王啟年。”
被點到名字的胖子官員渾身劇烈一顫,肥肉抖動,整個人癱軟下去,一股騷臭的液體自他身下迅速彌漫開來,汙了華貴的官服。
“朕記得,你家在江南有良田三萬畝,名下商鋪七十餘間,光是京城的宅子就有五處。而我大夏國庫,去年一年的稅收,折算成白銀,也不過區區三百萬兩。”
葉凡的聲音頓了頓,目光如刀鋒般刮過王啟年死灰的臉。“王侍郎,你來告訴朕,也告訴滿朝文武,你的俸祿,夠嗎?”
王啟年麵如死灰,嘴唇哆嗦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葉凡又指向另一人。
“禦史中丞,陳鬆。”
“你以風聞奏事為名,彈劾忠良,羅織罪名,收受的賄賂,應該夠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在京城最大的銷金窟‘醉仙樓’裡,買下十個花魁的初夜了吧?”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像一柄無形的重錘,將這些平日裡道貌岸然的大臣們,偽善的麵具一片片敲得粉碎。
“還有你,工部主事,用劣質木料替換貢木,致使河堤失修……”
“還有你,兵部郎中,倒賣軍械,私通外敵……”
他每點一個名字,便有一個大臣癱軟在地,醜態百出,金鑾殿上,哀嚎與惡臭交織。
最後,他的視線重新回到了那位老臣李綱的身上。
“李元老,你很乾淨,兩袖清風,是朝堂上難得的清流,朕知道。”
李綱聞言,身體一震,臉上閃過一絲錯愕與希冀。
“但是……”葉凡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得淩厲,“你所謂的剛正,所謂的為國為民,就是對這些蛀蟲視而不見,用一句‘祖宗法度不可廢’來當他們的保護傘嗎?”
“你所謂的國本,就是保護這些貪官汙吏,讓他們繼續魚肉百姓,掏空國庫的‘本’嗎?”
“你所謂的法度,就是讓忠良蒙冤,讓奸佞橫行,讓萬民哭訴無門的‘法’嗎?”
“若是如此——”
葉凡猛地從龍椅上微微前傾,一股恐怖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下!
“那這國本,不要也罷!”
“這法度,朕,親手來改!”
字字誅心!
李綱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生引以為傲的信念,那支撐他頂撞三代帝王的所謂“道義”與“風骨”,在這位年輕帝王簡單直白、卻又血淋淋的質問麵前,竟是如此的蒼白無力,如此的不堪一擊!
他不是恐懼死亡,而是恐懼自己堅守一生的東西,原來隻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他所守護的,竟是這腐朽本身!
“噗通!”
他頹然地,將頭顱重重叩了下去,這一次,再沒能抬起。額頭與冰冷的金磚碰撞,發出的悶響,是他整個精神世界的轟然崩塌。
“拖下去。”
葉凡對著沈煉擺了擺手,語氣淡漠得像是在吩咐下人清理垃圾。
沈煉領命,他身後的錦衣衛如狼似虎地衝入人群,無視官階,不理會求饒,將那些被點到名字,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的大臣們,一個個拖了出去。絲綢官服被撕裂的聲音,淒厲的求饒聲和絕望的咒罵聲,很快便消失在了殿外,隻留下一道道狼狽的拖痕。
金鑾殿內,剩下的官員,噤若寒蟬,人人自危。
一場針對整個大夏官場的血腥清洗,就此拉開了序幕。
……
禦書房。
葉凡揮退了所有宮人,隻留下了袁天罡。
葉傾城則乖巧地坐在一旁,為他研墨,小臉上還帶著幾分對剛才金鑾殿上那血腥一幕的後怕。
“哥,你真的要殺那麼多人嗎?”她小聲地問,清澈的眼眸裡滿是擔憂。
葉凡放下手中的奏折,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動作溫柔得與剛才判若兩人。
“傾城,一塊好肉如果生了蛆蟲,我們隻需要把蟲子挑掉。”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仿佛怕嚇到妹妹,“但如果這塊肉從裡到外都開始腐爛,散發著惡臭,再不處理,毒素就要攻心了。我們能做的,就隻有用最鋒利的刀,把所有爛掉的部分,全部剜掉,哪怕會鮮血淋漓,哪怕會傷筋動骨。”
他看著妹妹擔憂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否則,這具身體,很快就會死。哥的江山,不能死。”
安撫好妹妹,他才看向一旁淵渟嶽峙,仿佛與陰影融為一體的袁天罡。
“大夏的根,爛到什麼地步了?”
袁天罡那青銅麵具下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回陛下,已是積重難返。”
“外部,北莽三十萬鐵騎虎視眈眈,西域諸國蠢蠢欲動,東海倭寇時常犯邊,沿海百姓苦不堪言。”
“內部,七大世家,五大門閥,把持朝政,壟斷鹽鐵、糧食、礦山等國家命脈,富可敵國。他們甚至在封地內豢養私兵,與地方官府分庭抗禮,儼然國中之國。”
葉凡冷笑一聲:“國中之國?好大的膽子。”
袁天罡繼續道:“天下宗門林立,尤以三大聖地為首,自成一國,不尊王法,不納賦稅。門中武道強者,更是視律法為無物,生殺予奪,全憑喜好。”
“常年戰亂與層層盤剝之下,民生凋敝,流民四起,國庫空虛,早已入不敷出。若非如此,先帝又何須……”
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每一個問題,都足以讓一個王朝傾覆。而現在,這些問題,全都堆在了葉凡的麵前。
葉傾城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小臉煞白。
葉凡的臉上,卻依舊平靜得可怕。他早就料到會是如此,一個需要靠嫁公主來換取所謂和平的王朝,內部必然早已腐朽不堪。
“傳朕旨意。”
葉凡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仿佛來自九幽。
袁天罡躬身,靜待聖諭。
“其一,自即日起,鹽、鐵、糧,三項,收歸國有,設三司專管,由朝廷統一調配售賣。凡私自販賣者,以謀逆論處,抄家滅族!”
“其二,各地世家門閥所豢養私兵,限期一月之內,全部解散,或編入地方衛所,由兵部統一管轄。逾期不從者,以謀逆論處,滿門抄斬!”
“其三,天下宗門,無論大小,一月之內,必須在官府登記造冊,門下所有弟子,亦需遵守大夏律法,一體納稅。有不從者,以謀逆論處,山門儘誅!”
一連三道旨意,一道比一道酷烈,一道比一道驚世駭俗!
這已經不是在剜掉爛肉了,這簡直是要將大夏的骨頭都敲碎了重組!
饒是袁天罡這等存在,那幽邃的眼洞中,似乎也閃過了一絲劇烈的波瀾。他知道,這三道旨意傳下去,整個大夏,將會掀起何等滔天的血浪。那些傳承了數百上千年的世家門閥和高高在上的宗門,絕不會輕易交出自己手中的權力和財富。
一場比昨夜宮變更要慘烈百倍的血雨腥風,即將來臨。
但他沒有提出任何異議,隻是深深地,將身體躬了下去。
“臣,遵旨。”
天塌下來,有龍椅上這個人頂著。
而他,隻需要成為這個人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
袁天罡退下後,禦書房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葉凡的意識,沉入了腦海。
叮!檢測到宿主重塑朝綱,威加海內,國運凝聚!
氣運值+10000!
當前氣運值:10000100000(可進行下一次英靈召喚)
簽到地點刷新:太廟
獲得獎勵:固本培元丹x10,洗髓丹x1
很好。
葉凡心中默念。
清洗朝堂,隻是第一步。要對付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和宗門,光靠袁天罡和沈煉,還不夠。他需要更多的底牌,而這些,都需要龐大的氣運值來兌換。
他心念一動,一枚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丹藥出現在掌心。
洗髓丹。
他感受著自己這具因為常年病痛而孱弱不堪的身體,連多說幾句話都會感到疲憊。再想到即將到來的,席卷整個天下的風暴,他的眼神變得無比銳利。
這至尊之位,是權力的巔峰,也是風暴的中心。
想要坐穩它,想要親手埋葬這個舊世界,建立一個新秩序,光有鐵血手腕和無上權謀還不夠。
他還需要一副能承載這萬裡江山的,強健的體魄。
這枚洗髓丹,來得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