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料子,骨架不正,中線歪了,得重新刨過。”
魯班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柄無形的法則刻刀,精準地楔入了天地間那死寂的氛圍中,將天宗使者高高在上的神性,瞬間鑿開了一道裂縫。
天穹之上,那名俊美得近乎妖異的天宗使者,臉上的倨傲與輕蔑瞬間凝固。他低頭,看向那個手持墨鬥與斧頭,正一本正經打量著他的黑瘦工匠,眼神中充滿了荒謬與不解。
一個凡人,一個下等世界的工匠,在用審視木料的眼神看他?還說他……骨架不正?
這是何等的褻瀆!這是對神祇最根本的否定!
“找死!”
羞辱感瞬間化為滔天怒火,使者不再維持那份高高在上的優雅。一股遠超之前紫霄神雷的恐怖氣息,自他體內轟然爆發!
那是一種名為真仙的境界威壓,純粹、浩瀚、不容置疑!
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在他的意誌下扭曲。觀天神台的黑曜石地麵,竟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空氣中憑空生出無數細碎的紫色電弧,法則之力環繞其身,他腳下的虛空泛起漣漪,仿佛隨時會化作聽命於他的神國。他便是這片天地的神,言出法隨,一念可決萬靈生死。
“跪下!”使者的聲音冰冷而威嚴,化作實質的音波神意,衝擊著每一個人的靈魂,“然後,用你們的舌頭,舔乾淨這座垃圾堆上的每一粒塵埃!”
觀天神台之上,眾人隻覺得一座無形的神山當頭壓下,神魂戰栗,連思維都仿佛要被凍結。
就在這時,葉凡動了。
他看著那個賣力表演卻無比滑稽的跳梁小醜,緩緩抬起眼皮,向前踏出了一步。
這一步,仿佛踩在了天地的脈搏之上。
“咚!”
一股無形卻更為霸道的皇道龍氣,自葉凡體內衝天而起,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金色華蓋,瞬間籠罩了整個觀天神台。那足以壓垮山嶽的真仙威壓,一撞上這層金色華蓋,竟如春雪遇驕陽,頃刻間消融瓦解。神台上的裂紋停止蔓延,眾人神魂一輕,壓力蕩然無存。
葉凡甚至懶得再看那使者一眼,轉身對身後眾人道,聲音平淡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鐵律:“聒噪。朕不喜歡他站得比朕高。韓信,你來指揮。”
簡單的兩句話,卻比使者那驚天動地的威壓更具分量。因為,這是來自此方天地真正主宰的敕令!
韓信躬身領命,沒有絲毫猶豫。他抬起頭,那雙曾俯瞰過無數戰場,點過百萬兵馬的眼眸中,神光流轉,仿佛有無數星辰在其中生滅推演。在皇道龍氣的庇護與加持下,對方那看似完美的真仙法則,在他眼中竟是破綻百出!
“陛下!”韓信朗聲道,聲音清越,充滿了絕對的自信,瞬間驅散了眾人心中最後的陰霾,“此人雖為真仙,但其力量與此界格格不入,正受天幕法則與陛下龍氣雙重壓製,十成本事使不出三成!其法則之力更如無根之萍,無源之水,看似浩瀚,實則虛浮!我等,可勝!”
“可勝”二字,如同一聲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響!
天宗使者聞言,瞳孔猛地一縮。
他最大的秘密,竟被一個凡人一眼看穿!
“胡言亂語,給我死!”
他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並指如劍,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紫色雷光,便要朝著韓信激射而出。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戰鬥,在他動念的瞬間,便已爆發。
但,並非單挑。
而是葉凡麾下這支夢幻天團的,第一次完美團戰!
“殺!”
白起向前踏出一步,言簡意賅。
一股無形的血色領域,以他為中心轟然擴散,瞬間籠罩了天宗使者。那使者隻覺得眼前一花,自己仿佛不再身處高天,而是墜入了屍山血海的修羅地獄,億萬亡魂的哀嚎化作最惡毒的詛咒,直透神魂,讓他凝聚法則的速度,陡然一滯。
殺神領域!
與此同時,冉閔仰天發出一聲咆哮,手中雙刃矛重重頓地。一股不屈、不退、不降的滔天戰意衝霄而起,竟在虛空中化作一條條由意誌凝聚而成的無形枷鎖,發出“嘩啦啦”的聲響,狠狠地纏上了使者周身的法則之力。
武悼戰意!
使者驚駭地發現,自己仿佛突然陷入了黏稠的泥潭之中,原本揮灑自如的法則之力,此刻竟變得晦澀難明,運轉起來處處受製。一身真仙實力,竟被硬生生壓製到了隻剩七成!
“一群蟲豸,也敢亂我心神!”
他暴怒,正欲強行掙脫。
“咻!”
一道快到極致的流光,如驚鴻一瞥,驟然襲向他左肋下三寸,那裡正是他法則運轉的一個微小節點!
霍去病手持冠軍神槍,在韓信的意念指揮下,化作戰場上最致命的幽靈。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快、準、狠!
使者被迫中斷施法,狼狽地側身閃避。
“右肩,天樞穴!”韓信的聲音冷靜得像一塊寒冰。
霍去病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不可思議的弧線,槍出如龍,再次直指使者破綻!
“後心!”
“膝眼!”
在韓信的精準指揮下,霍去病化作了一道永不停歇的閃電,每一次衝鋒,每一次突刺,都妙到毫巔,逼得那位高高在上的真仙手忙腳亂,疲於招架,一身神通竟無一能完整施展出來。
“啊啊啊!你們這群該死的螻蟻!”
使者徹底瘋狂了,他猛地一咬舌尖,噴出一口蘊含本源的精血,強行震開了霍去病的槍鋒。“【神霄法身,萬雷歸一】!給我破!”
他不再試圖攻擊,而是將全身力量爆發,無數道粗大的紫色雷龍自他體內咆哮而出,盤旋飛舞,瞬間凝聚成一尊百丈高的雷霆法身,一拳轟出,竟短暫地撕裂了白起與冉閔的壓製,目標直指神台上的所有人!
這一擊,蘊含著真仙的本源之力,足以將神台連同下方的小半個京城一起抹去!
然而,諸葛亮終於動了。
他隻是輕輕搖動了一下手中的羽扇。
“八陣圖,承天之運,起。”
嗡——
一座由光影構成的巨大陣圖,在雷霆法身之外憑空展開。生、傷、休、杜、景、死、驚、開,八門流轉,演化無窮玄機。就在此時,葉凡淡漠地抬眼看天,京城上空的周天星鬥大陣似有所感,降下一道璀璨的星光,精準地注入八陣圖的核心!
得到了國運大陣的加持,八陣圖瞬間由虛化實,變得宛如星辰鑄就。
那狂暴的雷霆法身一頭紮進陣中,卻仿佛進入了一個無窮無儘的星空迷宮。它左衝右突,卻始終找不到出路,一身狂暴的毀滅之力,在陣法的運轉下,被不斷地分化、轉移、消磨,最終導入了無儘虛空。
原本毀天滅地的神通,此刻竟像是被關進籠子裡的野獸,隻能無能狂怒。
天宗使者看著眼前這顛覆認知的一幕,徹底驚駭欲絕。
削弱心神的領域,乾擾法則的戰意,洞察破綻的指揮,精準致命的突刺,還有這能承接國運、困住真仙本源神通的詭異陣法……
“不可能!”他失聲尖叫,俊美的麵容因恐懼而扭曲,“你們這群凡人,怎麼可能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這不合常理!這絕不合常理!”
葉凡淡漠的聲音,悠悠地從他身後傳來,仿佛是對他最後的審判。
“在朕的字典裡,沒有常理。”
話音落下的瞬間,就是使者心神失守的瞬間,也是他破綻最大的瞬間!葉凡的目光落在了李白身上。
一直遊離在戰場邊緣,仰頭飲酒的李白,眼中精光一閃。
他將手中的天子劍猛地拋向空中,劍身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重新落回葉凡手中。
葉凡握住劍柄,一股浩瀚的皇道龍氣瘋狂注入其中,整柄劍發出了愉悅的龍吟。他看著李白,沉聲道:“李白。”
“臣在!”
“朕,將這萬裡江山,暫借於你!”
葉凡手腕一振,天子劍化作一道流光,裹挾著大夏國運,飛向李白!
李白朗聲長笑,伸手握住那柄滾燙的帝王之劍。他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天地。
下一刻,整個大夏王朝的萬裡山河,仿佛都與他產生了共鳴!北境的鐵血煞氣,南疆的煙雨朦朧,東海的萬頃碧波,西域的漫漫黃沙……無數道磅礴浩瀚的山河之勢,化作肉眼可見的流光,以天子劍為媒介,瘋狂地湧入他的體內!
他的氣息,在這一刻節節攀升,瞬間便超越了陸地神仙的極限,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可言說的境界!
他引動萬裡江山為墨,以自身衝天劍意為筆,以帝王之劍承載國運為鋒,終於吟出了那足以斬仙弑神的至強一劍!
“大鵬一日同風起,”
“扶搖直上九萬裡!”
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其璀璨與壯麗的劍光,衝天而起!
那劍光中,有詩的瀟灑,有酒的豪邁,有仙的飄逸,更有那萬裡江山鎮壓一切的厚重,與帝王敕令言出法隨的無上霸道!
劍光過處,空間湮滅,法則崩碎。
諸葛亮的八陣圖應聲而散,那尊雷霆法身,在劍光麵前,脆弱得如同霧氣,瞬間被蒸發得無影無蹤。
被重重削弱,又心神失守的天宗使者,麵對這超越了他理解範疇的一劍,臉上隻剩下無儘的駭然與絕望。
他甚至連一句遺言都來不及說出。
劍光,一閃而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隨即,天宗使者那號稱萬劫不磨的真仙之軀,轟然爆碎,化作了漫天璀璨的光點,如同一場絢爛的煙火,在京城的上空,緩緩飄散。
凡人,弑神。
葉凡負手而立,望著那漫天光雨,隻淡淡地吐出了之前未說完的後半句話。
“朕,就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