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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陳達與火銃 太陽與小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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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宇聽了謝道清的講述,若有所思:這史施德如此作為,莫不是史彌遠想要和謝家結姻親,以拉攏謝家?現在自己的出現,豈不是壞了人家的好事?

餘階這時湊到了宋宇耳朵邊“:殿下,這謝姑娘可不簡單啊!這謝家更是宰相門庭,門生故吏遍布我大宋。如此天降良緣,殿下若是對人家有意思,不如約定一個地方,以待來日相會啊!”

宋宇聽了餘階的勸說,心裡上下打鼓,約會?要說對謝道清有沒有好感?那肯定是有。漂亮女人誰不喜歡?可自己前途未卜,貿然把人家拖下水,不太好吧?

誰料宋宇遲疑,謝道清卻十分大方的開口了“:那就三日後,西湖五花亭不見不散。”

宋宇被謝道清的主動邀請雷到了,古代女子這麼主動的嗎?不過對方相邀,自己一個大男人還扭扭捏捏像什麼樣子?趕忙一拱手“:謝姑娘,三日後,不見不散。”

就這樣,一邊和謝道清聊天,宋宇一邊回憶曆史上謝道清的一生:曆史上,謝道清是宋理宗的皇後,南宋最後危亡之時主政的太皇太後謝太後。

因為長得黑,史書都說他是醜女,古代都是以白為美,這也很正常,不過謝道清的命運卻充滿坎坷。

在假帝理宗被史彌遠矯詔立為皇帝後,和史彌遠狼狽為奸的楊皇後為了不使自己失勢,便強硬讓理宗迎娶謝道清為皇後。

理宗雖對此十分不滿,卻迫於壓力,委屈答應。

於是,謝道清便在這深宮之內做了一輩子活寡婦,直到南宋即將滅亡時,其又垂簾聽政啟用文天祥等一派忠臣義士。

卻仍然未能拯救千瘡百孔的大宋王朝。在宋亡後,被擄往大都,七年後病故。

宋宇越想越氣,這人和人之間的追求,怎麼差的這麼大呢?

史彌遠之徒和文天祥等人相比,完全就像兩個物種似的

“:該死,光天化日的,做出如此豬狗不如之事。真當這大宋朝姓史了?”說完宋宇氣憤的往旁邊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以解心中怒氣。

旁邊餘階不失事宜的對著宋宇勸道“:殿下,莫要生氣。這史彌遠專橫跋扈,謀害忠良,已非一日之事,與其在這裡生氣,不若這幾年內,好生韜光養晦,以待他日掌權之後,重塑朝綱,再造社稷啊!”

“:本殿下現在自身難保勢單力薄。有的,隻是本殿下身為大宋皇子這個虛職而已,眼睜睜看著這大宋朝,被這幫蛀蟲吃的千瘡百孔。卻隻能胡亂發幾句牢騷罷了。”

餘階卻哈哈一笑“:殿下怎能說是孤家寡人?這天下智勇之士何止百萬?隻要殿下暗中操持,還怕這天下英雄不齊聚身旁,以為臂膀?到時,就憑這些粗鄙貪婪之徒,豈是殿下對手!”

宋宇苦澀一笑“:說得好,餘學弟,說到英雄,竑身邊不是已經多出一位了。”說著,看向了餘階。

“:殿下高看餘某了,想餘某隻是一介山野草民,承蒙殿下看得起,收入府中,若論真才實學,與真英雄差的太遠了。階隻願一生輔助殿下而已。”餘階謙虛的說道。

“:餘學弟太過自謙了,不過說到英雄,剛才好像是有人暗中助我,打掉了史施德這把短劍。若非此人打掉史施德短劍,恐怕本太子已經命葬於此。”宋宇突然想起了剛才史施德手中寶劍掉落那一幕,便說與了餘階。

“:哦?竟有如此奇事?不過,直到現在對方仍未現身,還真是奇怪?難道對方長得醜,見不得人?”說完餘階四下看了看,想要尋找那人身影。

卻聽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兩位彆再找了,在下這就出來相見。”話音剛落,便見一道人影從胡同一側的矮牆翻過,落地之後,拍了拍身上塵土,徑直向宋宇等人走來。

宋宇仔細打量走來之人,隻見此人約莫二十出多,頭纏灰巾,身著灰袍,身後背著一個約莫60公分的木匣。

再看相貌,闊麵濃眉,方眼尖鼻。長相給人一種十分可靠的樣子。

人還未走到近前,宋宇趕緊打招呼“:剛才救我趙竑的,想必是這位英雄了,還請問英雄尊姓大名,竑必將厚籌。”

待此人走到宋宇麵前,倒頭便拜“:小人拜見太子殿下,小人陳達,祖父乃是我大宋龍圖閣直事,當年守德安的陳規。隻可惜家道中落,小人平素又彆無所長,隻有祖父當年留下來的突火銃,與其製造圖。想起當年祖父臨終前的遺願,便將之拿到這臨安來,想要獻於朝廷,隻可惜沒有銀子疏通,困於這臨安城數月有餘。今日在街上閒逛,想要謀個差使做,卻遇到此事,本想衝出來救人,可對方人多勢眾,隻好手拿火銃伏於矮牆之下,打算伺機而動。哪知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殿下不顧個人安危,挺身而出,舉磚相迎,實在是令小人汗顏。”

宋宇又一次震驚了,想不到,救個人,遇到這麼多名人。而且都是這個時代的頂尖人物。難道這冥冥之中早有定數?

宋宇一把將陳達扶起“:陳兄弟多禮了,竑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隻要是個血肉之軀,定然不會見死不救。倒是陳兄弟今日救下了我趙竑,便是上天注定你我相識。不過剛才足下說起突火銃,不知可否一觀?”

陳達見說,便從身後取下木匣,打開之後從中取出一物,交到了宋宇手上。

宋宇拿著此物,仔細打量,但見此物呈管狀,約莫四十公分左右,與後世的火槍相比,這東西就是個銅管,引信在銅管的後部,從前麵裝彈,由後部點燃引信擊發。

而所裝的子彈是球形鐵塊,可以說是最原始的火槍與子彈。

看過後,宋宇問道“:你說是祖父陳規所製,隻是不知為何,當年你祖陳規不獻於朝廷?”

“:此事不瞞殿下,現在殿下手中所拿的火銃,是我與家父花費十數年時間,改進所得。當年祖父所做火銃,過於簡陋,銃身是用竹管所製。所以當年祖父數度上表朝廷,言此物他日定大行於天下,可朝廷卻因祖父所製過於簡陋,與弓弩相比,不僅射速緩慢,其耐用性更是差強人意,經常炸裂竹管,火藥受潮後無法使用更是常有之事。朝廷對此物可以說是愛答不理,認為言過其實。後來大宋與金國簽訂了合約,此物更是無人問津。祖父臨終抱憾遺言我陳家兒孫,讓我等努力改進此物,以期他日獻於朝廷,使我大宋不再受那些蠻夷之苦。”陳達言道。

“:原來這火槍的發明還有這樣一段淵源,隻是不知足下做了如何改進?竟然使得剛才這火銃如此精準,打掉史施德手中刀劍?”宋宇滿心好奇的追問道。

陳達一聽宋宇提起此事,麵露慚愧之色“:還請殿下恕小人之罪。”

這話立馬把宋宇說蒙了,正想回答,一旁的的餘階搶先說道“:既然殿下問你,你便直說,殿下又不是昏聵之人,怎會無故給你亂加罪名?”

這話若出自彆人之口,宋宇也就罷了,可是出自偶像之口,宋宇頓時心裡暖洋洋的,不自然的轉過臉去看餘階。

餘階被宋宇這麼一瞅,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心想這殿下哪都好,可就是看我這眼神怪怪的。老覺得是在饞我的身子。

餘階那邊在胡思亂想,這邊陳達滿臉愧色的說道“:其實剛才救殿下那一銃,小人心裡也沒底。如若事先知道所救的是太子殿下,小人肯定沒膽量在如此遠的距離,打掉對方短劍。”說完撓了撓頭,看著宋宇傻笑。

宋宇聽他這麼說,不怒反喜“:哈哈哈,陳兄弟救得好。非常之時,當有非常之人,做非常之事。陳兄弟實屬少年英雄啊。不過,若是陳兄弟對自己的火銃沒有信心,想必陳兄弟也不會貿然出手吧。”

陳達見宋宇並未生氣,心中起了一絲敬佩。心想這臨安城裡殿下的各種負麵消息滿天飛,可今日見了,實在無法將傳聞與自己麵前的太子連在一起。看來那些傳聞,都是子虛烏有了。

想到此,陳達理了理思緒,又繼續說道“:是小人矯情了。小人自從記事起,便跟著父親一起鑽研此物的改進之法,為了它,我父子二人甚至放棄了科舉博取功名。”

宋宇雖然對曆史人物傳記很在行,可對什麼物理化學鑄造什麼的一知半解。典型的門外漢。

所以宋宇穿越過來,想要造大炮,造火箭。改變科技進程,他還真沒這個本事。

連聲對著火銃叫好,宋宇一臉懇求似的看向陳達“:陳兄弟,相逢即是有緣。你可願意留在我太子府,以待日後?”

陳達忙跪下對著宋宇說道“:小人一日三餐都成問題,承蒙殿下不嫌棄,小人願誓死跟隨!”

看到自己這身份對於人才的吸引力這麼大,宋宇很開心,拉著陳達開始聊火銃。

兩人聊著聊著,陳達突然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一臉開心的說道“:幸賴皇天庇佑,經過這些年的努力,此物終於可以與我大宋弓弩相媲美了。”

說到這,陳達拿著火銃興奮的介紹道“:殿下請看,祖父當年銃身用竹管所製,不僅粗糙,安全性更差,時常炸裂竹身,傷敵不成反傷己。而彈丸方麵,多是石子與碎鐵塊,不僅射程近,僅數丈之遠(一丈等於三點三三米),威力更是差強人意,而現在小人以黃銅鑄造槍身,更將彈丸打磨成球形,不僅增加了穩定性,更是有了破盾穿甲之力,數十丈內,斃敵如探囊取物。”

說到此,不禁又黯然失落,看得出,若非經曆過大起大落,這人是不會如此喜怒變換這般快的。

宋宇本想說點什麼,哪知這陳達竟然流出了眼淚,抽泣著說道“:隻可惜小人沒有那打通上差的黃白之物,可恨如此利器,竟然因為沒有銀子孝敬而不得報效國家。”說完淚如泉湧。

一旁程保突兀的喝道“:堂堂男兒,哭個什麼勁?今日殿下定然會為你做主的。”

趙國一聽也在一旁結巴著連喝帶勸“:可 可恨這史賊,廟 廟堂之上,廣植黨羽,四木三 三凶,把持朝政,排 排除異己,這堂 堂的大宋廟堂,成了這幫人生財索 索賄之所,想我兄弟二 二人,也是因為上官克扣餉銀,時時索要賄賂,才 才不得已離開了殿 殿前司,轉而來到了殿 殿下府上。兄弟你今日遇到殿 殿下,就說明你這倒 倒黴額日子到頭了。”

這一路結巴過來,得有多激動啊!宋宇想不到這倆人還有這樣一番經曆。轉眼看了看程保,見他也是一臉義憤填膺,便知道這趙國所言非虛。

程保見趙國這家夥一路口吃的說了這麼多,對著趙國一臉無奈的笑罵道“:你這吃貨,口齒不清就彆一口氣說這麼多,沒憋死你丫的。”

趙國看白癡似的白了程保一眼,不再言語。

宋宇再次開口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卑而患人貪欲旺盛,上行下貪。話說,這世道又何時公平過?”

說完,鄭重的走到陳達跟前,先是摸了摸那把金燦燦的火槍之祖,轉而又抬起頭來仿佛是自言自語似的,邊給陳達用衣袖擦眼淚邊緩緩說道“:陳兄弟方才不為自己悲慘遭遇而哭,卻為這火銃不能為我大宋朝廷所用而哭。依竑看來,陳兄弟擔得起國士二字。想我大宋朝這千穿百孔的病軀。幾經北方金人羞辱,甚至是虐辱,實在讓人開心不起來。”

說到最後幾句,宋宇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念出來。不由心有所感:

柔柔岩上草,

貧寡孱孱身。

風來伏地抖,

雨落葉低吟。

時時南懈怠,

歲歲深紮根。

願待天晴日,

還來抖精神。

想想自己,現在就身處在這個狼煙遍地,生靈塗炭的年代。數十年前,嶽飛連受十二道金牌,無奈停止北伐班師。從此再無緣北方疆土,這陳達不能為大宋所用,與嶽飛的遭遇,又何其相似?隻不過前者光芒萬丈,後者卻像草一樣,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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