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技術難度堪稱地獄級的項目同時上馬，讓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909科的辦公室，更是成了全廠最繁忙的地方。
每天二十四小時燈火通明，爭吵聲、討論聲此起彼伏。
然而僅僅過了兩天，一個巨大的難題就擺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地龍”項目陷入了停滯！
難題出在了磁感應引信上。
“陸科長，這個我們實在是做不出來啊！”
負責引信攻關小組的錢振華手裡拿著一張圖紙，愁得頭發都快白了。
他身後幾個廠裡最頂尖的技術骨乾，一個個也都垂頭喪氣。
陸重從一大堆計算稿中抬起頭，接過圖紙問道：“怎麼，遇到問題了？”
這張圖紙是磁感應引信的核心，電磁線圈的繞製圖。
“問題就出在這個線圈上！”
錢振華指著圖紙上蚊香一樣的螺旋線圈，無奈的說道。
“按照設計，這個線圈需要用直徑隻有005毫米的漆包線，一層壓一層繞製整整五千圈！”
“而且圈與圈之間不能有任何重疊和空隙，否則就會影響它的磁感應靈敏度。”
“005毫米……”
陸重默念著這個數字。
比頭發絲還要細！
“彆說005毫米了，廠裡能找到最細的銅線都有05毫米粗！”
“比要求粗了整整十倍，根本就用不了啊！”
“而且。”
他頓了頓，鬱悶的說道：“就算我們有這麼細的線，我們也沒有能繞製這種精密線圈的機器啊！”
“純靠手工去繞五千圈，還不許出錯？”
“這根本不是人乾的活！”
錢振華的話讓辦公室裡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材料和設備全都缺少！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們有力氣也使不出來。
李雲虎在一旁聽著，心裡也是一沉。
這種高精度的電子元器件，彆說501廠了，就是整個龍國在這方麵都是一片空白！
難道“地龍”這個足以改變戰場格局的大殺器，就要因為一根比頭發絲還細的銅線胎死腹中嗎？
就在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陸重卻笑了。
“誰說我們沒有細銅線了？”
他站起身走到辦公室的窗邊，指著窗外一根連接著廣播喇叭的電線問道：“那是什麼？”
“那是電線啊。”
眾人不解地回答。
“電線裡麵是什麼？”
“是銅芯？”
“對！”
陸重的眼神變得明亮起來。
“我們雖然沒有現成的細漆包線，但我們有無數的粗電線、廢馬達、舊變壓器！”
“這些東西裡麵藏著數不清的銅！”
“至於繞線機的問題嘛……”
他環視了一圈辦公室，目光最後落在了牆角那台用來給文件打孔的手搖打孔機上。
“這不就是現成的嗎？”
所有人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當看到那台鏽跡斑斑的手搖打孔機時，所有人都傻了。
用打孔機當繞線機？
這又是什麼異想天開的想法？
跟不上，陸科長的思維完全跟不上啊！
陸重走到那台打孔機前，三兩下就把它拆了下來，隻留下一個可以轉動的手柄和傳動軸。
“我們隻需要做一個能卡住線圈骨架的卡盤，再加一個簡單的計圈器，利用它的手搖傳動，不就是一台最原始的手搖繞線機嗎？”
他一邊說，一邊用粉筆在地上畫出了簡單的改裝示意圖。
看著地上清晰明了的改裝方案，錢振華和幾位老師傅看向陸重的眼神，就像在看魯班祖師！
任何在他們看來天大的難題，到了陸重這裡隻需要換個思路，就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輕鬆解決！
“那……那銅線呢？”
一個年輕技術員結結巴巴地問道。
“就算我們把粗銅線拆出來，怎麼才能把它拉成005毫米那麼細？”
陸重微微一笑道：“這還不簡單？”
“我們用土法煉鋼。”
“拉絲需要用到一種東西，叫拉絲模。”
“我們沒有金剛石的拉絲模，但我們有彆的東西。”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雲虎腰間那把駁殼槍的槍套上。
槍套的邊緣，鑲嵌著一顆裝飾用的紅寶石。
李雲虎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槍套。
這槍套可是他的傳家寶，爺爺輩傳下來的！
陸重卻搖了搖頭，笑道：“李代表彆緊張，我對你的寶石沒興趣。”
“我的意思是，我們需要找到全廠最硬的東西！”
“最硬的東西？”
“從現在開始，全廠總動員！”
“從倉庫裡翻，去廢料堆裡找，哪怕是拆了機器！”
“把你們能找到的所有高硬度的東西都給我找來！”
“像什麼合金鑽頭、銼刀尖、軸承滾珠，當然最好的還是鑽石。”
“進行一場全廠範圍的尋寶活動！”
“我們要用這些最硬的東西，磨出我們自己的拉絲模！”
陸重的這番話，像一把火瞬間點燃了所有人心中的豪情。
陸重說的沒錯。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沒有條件，我們就自己創造條件！
龍國受儘屈辱的百年時間，大家還不是都這麼過來的。
這才是龍國工人階級最可貴的精神！
“好！就這麼乾！”
李雲虎一拍大腿，第一個響應。
“我這就去廣播室親自下令！”
“誰要是藏私，按破壞軍工生產論處！”
不到半天的時間，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寶貝，就被送到了909科的辦公室。
有從報廢坦克上拆下來的鎢芯穿甲彈彈頭。
還有從熊國機床上替換下來的合金刀頭。
甚至還有一個工人，把他老婆陪嫁時帶來的一枚不知道真假的金剛鑽戒指也給貢獻了出來！
看著眼前這堆寶貝，陸重開心的笑了。
他親自上手，指導著鉗工孫師傅用最原始的水磨法，將一塊硬質合金刀頭一點點磨出了一個小小的孔洞。
經過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打磨拋光，第一個孔徑隻有05毫米的土製拉絲模終於被製造了出來。
所有人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他們把一根從廢馬達裡拆出來的粗銅線穿過模具，然後用老虎鉗用儘全力一拉！
吱……
刺耳的摩擦聲中，一根明顯變細了的銅線被拉了出來！
“細了，真的細了！”
陸重微微一笑。
“咱們繼續！”
緊接著眾人又製造了孔徑為04、03、02、01毫米的拉絲模。
銅線在這一個個土製模具中變得越來越細！
直到最後，一根細如蛛絲的005毫米銅線終於被成功拉了出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根細得都快看不見的銅線。
他們又一次將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陸重將這根珍貴的銅線，小心翼翼纏繞在了那台由手搖打孔機改造而成的土法繞線機上。
他看著錢振華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錢師傅，開始吧。”
“繞滿五千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