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沒等他開口反駁，陸重又扔出了一個更讓他崩潰的重磅炸彈。
陸重指著黑板上“飛魚”魚雷的圖紙，對已經陷入石化的眾人說道：“當然，光有飛機還不夠。”
“這‘飛魚’的耳朵，也就是被動聲呐，還需要一個關鍵的核心零件。”
“我管它叫壓電陶瓷。”
“這東西得用一種特殊的粉末，在幾千度的高溫和上萬個大氣壓下才能燒結出來。”
壓電陶瓷？
幾千度高溫？
上萬個大氣壓？！
這幾個詞從陸重嘴裡一出來，整個辦公室的空氣都凝固了。
剛剛因為魔改圖2而帶來的那點興奮勁，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錢振華和孫師傅這些老師傅們一個個麵麵相覷，臉上的表情比吃了黃連還苦。
“陸……陸科長。”
孫師傅搓著手，聲音乾澀。
“幾千度的高溫，咱們廠裡那幾個煉鋼的小高爐玩了命的燒倒是能湊合。”
“可這上萬個大氣壓，是啥玩意啊？”
“咱們廠裡壓力最大的，就是那台從熊國弄來的500噸水壓機。”
“那玩意彆說一萬個大氣壓了，連一千個都到不了啊！”
“這不是為難人嘛！”
是啊！
這不是為難人，這簡直就是要人命！
上萬個大氣壓，那是什麼概念？
那相當於把幾百米深的海水壓力，全都壓縮到一個指甲蓋那麼大的地方！
在這種壓力下，鋼鐵都跟麵團一樣，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用500噸的水壓機去實現上萬個大氣壓的效果？
這差距比拿根牙簽去捅穿坦克裝甲還離譜！
伊萬諾夫在一旁聽著，心裡那叫一個舒坦。
他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讓你小子再狂！
讓你小子再搞土法妖術！
這回總算碰到鐵板了吧？
壓電陶瓷技術，那可是他們熊國海軍聲呐實驗室裡最頂級的機密之一！
生產設備全都是從漢斯國繳獲來的寶貝疙瘩，金貴得很。
你一個連像樣水壓機都沒有的破廠子，也想搞這個？
做夢去吧！
“陸重同誌。”
就連一直對陸重信心滿滿的科斯季科夫，這次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走到陸重身邊，壓低聲音勸道：“這個確實太難了。”
“據我所知，全世界能生產這種材料的國家不超過三個。”
“要不……我們還是先想想彆的辦法？比如用磁感應引信替代？”
李雲虎和陳岩的心也沉到了穀底。
他們知道科斯季科夫說的是實話。
這已經不是靠智慧和意誌力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而是工業基礎上的絕對碾壓！
龍國的工業現在連一輛拖拉機都造不利索，拿什麼去跟人家幾十年積累的工業結晶硬碰硬？
完了。
這次怕是真的要玩完了。
辦公室裡的氣氛壓抑。
所有人都低著頭，沒人說話。
隻有伊萬諾夫嘴角那抹得意的冷笑，越來越明顯。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絕望的時候。
陸重卻平靜的開了口。
“誰說一定要用現成的萬噸水壓機了？”
又是這句話！
又是這句聽起來平平無奇，卻總能創造奇跡的話！
伊萬諾夫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辦公室裡所有龍國人的眼睛卻“唰”的一下，又全都亮了起來！
陸重走到黑板前，擦掉了之前的飛機圖紙。
他看著眾人，特彆是那些一臉愁容的老師傅們笑了笑。
“師傅們，我問你們一個最簡單的問題。”
“一塊鐵我們想讓它變得更硬、更密實，除了用錘子砸還有什麼辦法？”
這個問題把所有人都問住了。
還能有什麼辦法？
不就是千錘百煉嗎？
“爆炸！”
陸重沒等他們回答，就自己給出了答案。
他在黑板上，畫下了一個看起來像個大鐵罐子的東西。
“我們沒有萬噸水壓機，但我們有的是炸藥！”
“我們造一個我們自己的炸藥壓力機！”
他指著那個大鐵罐子，眼睛裡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
“我們用廠裡最厚的鋼板，焊一個足夠結實的密封壓力罐！”
“把我們要壓製的陶瓷粉末用油紙包好，放在罐子的最中間！”
“然後在罐子裡灌滿水！”
“最後！”
陸重的聲音猛地拔高。
“我們在水裡引爆一顆高能炸藥！”
“同誌們你們想一想！”
“水是幾乎不可壓縮的！”
“炸藥在水裡爆炸的瞬間產生的巨大衝擊波，會通過水的傳導從四麵八方狠狠擠壓在中間那個小小的陶瓷粉末包上！”
“那一瞬間產生的壓力，彆說一萬個大氣壓！”
“就是十萬個我們都能給它搞出來！”
轟！
陸重的話像一顆在每個人腦子裡引爆的核彈！
整個辦公室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個瘋狂到極致，卻又在理論上無懈可擊的想法給徹底震傻了！
用……用炸藥在水裡炸，去模擬萬噸水壓機的效果？！
這……
這他娘的是人能想出來的辦法嗎？！
這思路絕了！
錢振華張大了嘴巴，手裡的旱煙袋都掉在了地上，煙絲撒了一地。
孫師傅的眼珠子瞪得溜圓，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陳岩師長和李雲虎更是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後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太狠了！
這招也太狠了！
伊萬諾夫呆呆的看著陸重，嘴巴張得能塞進去一個燈泡。
“我……我……”
他想反駁，想說這太危險了，想說這根本不科學。
可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從理論上講，這個辦法他娘的居然真的可行！
科斯季科夫更是直接衝到了黑板前，他死死的盯著那個簡單粗暴的“炸藥壓力機”設計圖，眼神裡滿是狂熱和癡迷。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啊……”
他喃喃自語。
“爆炸成型技術……這絕對是本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之一！”
“陸重同誌！你不該是個工程師，你應該是個藝術家！戰爭藝術家！”
辦公室裡短暫的死寂之後，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
“乾了！”
“就他娘的這麼乾！”
“不就是玩炸藥嗎？誰怕誰啊！”
老師傅們的熱情再次被徹底點燃！
沒有什麼困難，是他們跟著陸科長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用更大的當量去解決！
……
接下來的半個月，整個501廠再次進入了戰時狀態。
鑄造車間的老師傅們，把壓箱底的本事都拿了出來。
他們用廠裡最好的合金鋼，不分晝夜的鑄造出了一個壁厚超過半米，重達十幾噸的巨型鐵罐子。
焊工們用掉了上百根焊條，把罐子的每一條縫隙都焊的嚴嚴實實，保證它能承受住衝擊。
與此同時，炸藥車間的吳剛也在陸重的指導下，成功的用螢石和各種化學品合成出了製作壓電陶瓷所需要的核心粉末。
鈦酸鋇！
一切準備就緒。
實驗的地點被選在了後山一個廢棄的采石坑裡。
那個巨大的鐵罐子被小心翼翼的安放在了坑底。
所有人都被疏散到了幾公裡之外的山頭上，通過高倍望遠鏡遠遠的觀望著。
隻有陸重和膽子最大的李雲虎親自留在了現場，進行最後的操作。
“都準備好了？”
李雲虎看著裝滿了水的鐵罐子，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放心吧。”
陸重點了點頭，將一個用油布包裹的高能炸藥包，用一根長長的竹竿緩緩的伸進了鐵罐子中心。
引爆的電線連接著百米外的一個起爆器。
“撤！”
兩人迅速的跑進了早已挖好的防爆洞裡。
陸重深吸一口氣，看著李雲虎。
“李代表，這個按鈕你來按？”
“滾犢子！”
李雲虎笑罵道：“這麼光榮的時刻，能讓你小子一個人出風頭？”
“一起來！”
兩隻手同時按下了那個紅色的按鈕！
下一秒，地動山搖！
轟隆！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從采石坑裡猛地傳了出來！
整個大地都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山頭上的陳岩師長和王振華感覺腳下一軟，差點沒站穩。
一股粗壯的白色水柱從鐵罐子裡衝天而起，足足噴了幾十米高！
場麵壯觀的就像海底的火山爆發！
水柱落下，采石坑裡一片狼藉。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成功了？
還是失敗了？
那個鐵罐子，不會被直接炸成碎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