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嫻敲開爺爺的房門。
老爺子和雲飛還在談話，這段時間莊鶴晚上的睡眠更差，理療已經完全失去效果，索性也讓負責理療的醫生不用專程過來了。
雲飛就會陪著老爺子多聊會天，他知道老爺子一睡下渾身都痛，醒著可能比睡下還舒坦些。
莊鶴的心情很不好，孫女晚上的遭遇，自家姑爺愛搭不理的態度，都是他心煩的原因，把他這段時間的好心情都敗光了。
雲飛作為一個一米九的壯漢，其實不太擅長開解人，這種時候一般是站在老爺子身邊陪著，老爺子問一句他才會答一句。
見莊嫻過來，雲飛拿了一把椅子給她，自己則出去把門給帶上，為爺孫女二人留出談話的空間。
“爺爺你心情不好？”
麵對孫女，莊鶴已經把不快的心情壓了下去，還是被莊嫻捕捉到了。
“是因為父親嗎？”莊嫻猜到了什麼，爺爺和父親的關係一直不融洽，她夾在中間也很為難。
莊鶴想說些什麼，可在自己這個孫女麵前，還是沒說出口。
畢竟是小嫻的爸爸，在她麵前說她爸爸的不是，想來小嫻也是不會高興的。
“下周上班就讓你雲叔送你過去吧。我和他已經說好了。”怕被莊嫻拒絕，老爺子又補了一個理由：“你的車被撞壞了，修理還要時間，其他車又怕你開不慣。”
莊嫻知道爺爺是在擔心自己，沒有拒絕，隻是問：“那沈言呢？”
“他自然也和你一起。”
莊鶴倚靠在座椅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問道：“小嫻，你覺得沈言這個人怎麼樣？”
“做飯好吃，聰明，幽默，很有趣，管理班級很有一套，幫了我很多忙。”莊嫻脫口而出。
莊鶴注意到孫女對沈言都是正麵評價，斟酌片刻後又問道：“那你喜歡他？”
“應該是有好感的。”
莊嫻沒有回避這個問題，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認。
沈言於她而言，與其他男生都不一樣，既不會因自己的長相過分追求，也沒因自己的家世過於諂媚。
雖然很多時候自己跟不上對方的腦回路，但和他在一起真的很舒服。
何況隻要和沈言在一起，總能吃到如同不是這個世界的美味，讓她沉浸其中。
“爺爺也很欣賞這位小友，他幫了我治了食欲，幫了度假村，現在又幫了你。若是你真的喜歡，爺爺也不會反對。蕭家那邊爺爺幫你去說。放心，你爺爺不是那種迂腐的人。”
有了莊嫻父親作對比，莊鶴的心態放平了很多。
年輕的時候他欣賞有能力有魄力的人，讓女兒以後嫁人可以窮但絕對不能找一個慫蛋。
可結果呢？
女兒找了莊嫻的父親齊元昊，這個人無論能力、魄力、膽識都遠超他的預期，可也正是如此，他的胃口也遠超年輕時的自己。
若說能力，莊鶴是相信齊元昊有實現野心的資本的。
可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形勢往往並非隻靠能力就能掌控的。
這是他半生江湖生涯得出的教訓。
而這個姑爺，莊鶴總有一種無法掌控局勢的不安感。
莊家這艘大船或許會在他的手裡發揚光大，登臨；也有可能朝著深淵步步陷入，無法回頭。
莊鶴承認自己變了，變得畏手畏腳，隻求安穩。
但那又如何，隻要女兒孫女安好，安穩一點不就是最大的追求嗎？
爺爺的詢問讓莊嫻想了很久，才認真回道：“不了，沈老師有未婚妻，而且沈老師也並不排斥蕭家。我和他以朋友相處就很開心了。”
莊嫻說的是實話，她很喜歡和沈言在一起的感覺，但她也很在乎沈言的感受。
如果對方沒有婚約，那她或許會有想法，但現在，做朋友就很好了。
莊鶴看著孫女的表情，沒有發現異常，也就不再去管，很多事情，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對了爺爺，這是沈言給你做的助眠熏香，他說晚上點上一小節，就能保你睡得安穩。”
莊嫻從盒子裡取出一小段，度假村配套齊全，放置熏香的小銅爐自然也是有的。
“沈小友有心了，有機會一定好好謝謝他。”
沈言之前就說要給他弄些熏香助眠，他沒放在心上，沒成想對方卻是擺在心裡了。
隻是自己睡不著的毛病，連醫生都說了看不好，是年輕時留下的暗傷太多，到老成了老年病的一部分。
以往各種手段用了不少，安眠藥都不知吃了凡幾，效果杯水車薪，他已經不指望了。
甚至他都已經習慣每日疼痛入睡，眯上一兩個小時再醒來了。
莊嫻把熏香點著，放置在小銅爐內，香氣嫋嫋升起。
和其他熏香濃烈或是淡雅的味道不同，沈言給的熏香沒什麼味道，可你就是能感受到這股香氣。
很好聞，聞著就讓人全身舒爽。
“那我不打擾爺爺休息了。”莊嫻道了一聲晚安，推門離去。
莊鶴看著牆上的時鐘，快十一點了。
可這也不是自己平日入睡的時間，他以往要到淩晨兩三點才能在熬不住的情況下，小睡一會兒，然後又被身上痛醒。
雲飛打開一條門縫問老爺子還需不需要陪著聊會。
“你也早點休息吧，不用總想著陪我。我這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爺子，我沒事的。”
雲飛很擔心老爺子的身體，要不是這段時間有沈言的美食撐著，以老爺子之前吃飯睡覺的狀態，身體怕是真的要垮掉。
莊鶴擺擺手：“走吧，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那您有事叫我。”雲飛無奈，隻能先行離開。
要是沈公子對睡眠方麵也有辦法那就好了，雲飛歎了一口氣。
莊鶴盯著時鐘。
不知為何，今晚身上好像不那麼疼了。
他打了一個哈欠，竟生出幾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