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在蕭家的日子並不算融洽，一連幾天，除了在晚飯的時候能見到蕭建明和秦研夫婦，其他時間兩人都刻意回避他。
蕭苒更是從他進蕭家的第一天外，全程沒和他說一句話。
有時他想主動搭話，幾人會不約而同的走開。
老爺子倒是願意和他說說話，但他的身體狀況很差，三天兩頭往省醫院跑，常常處於見不到人的狀態。
沈言有意想為蕭立業調養身子，幫著開了一道方子，但老爺子顯然並不相信他的醫術，那張方子也不知被隨手放在哪裡。
沈言隻得不了了之。
小說裡總有一群人莫名相信少年神醫的橋段，可現實是，你一個無證遊醫，人家腦子被驢踢了才把身家性命交給你，讓你隨意診治。
能讓一個無證遊醫看病的，要麼和你有深交，你能取信於人。
要麼是走投無路，死馬當活馬醫。
蕭立業顯然不屬於這兩種。
在蕭家人沒完全信任自己之前，自己開的莫名其妙的藥方，想來他們也不敢讓老爺子隨意服用。
不過蕭老爺子很大方，不像蕭建明摳的要死，每次和老爺子哭哭窮，總能要到一些零花錢。
來蕭家的另一個好處是以後上下班來回都有專車接送，讓沈言合理的翹掉了晚自習。
時間很快來到家長會這天。
安海一中的家長會被安排在晚上，這天沒有安排學生們晚自習，下午放學後學校便讓學生早早離校，然後組織老師布置教室。
說是布置，其實也就放幾塊引導牌，方便家長找到學生座位。
家長會這種事，高三每學期固定都是兩次，被安排在模考結束後的一個禮拜。
一般班裡成績好的老師自然是揚眉吐氣，麵對家長說話也硬氣；成績不好的則是唉聲歎氣，家長會上少了幾分底氣。
八班的成績屬於災難級彆，位列重點，成績卻是墊底，偏偏八班的家長還都是強勢的主。
聽鄭文成說，上一個八班的臨時班主任就是家長會後哭著請辭的，估摸著現在還沒從家長會的陰影中走出來。
其實八班的成績在原先的班主任薛老師手裡的時候就是墊底的存在，隻是人薛老師心理素質強大，硬是頂著幾屆家長會一路把班級帶過來了。
能私奔的人，心理素質能不強大嗎。
晚上七點左右，家長就陸陸續續進場。
八班的家長很好認，滿臉怒氣、一臉凶神惡煞的，九成以上就是八班的家長。
鄭文成看著八班家長不好惹的樣子，給沈言提了個醒：“待會這幫家長說了什麼難聽話，你就當沒聽到，隻管應是是是，千萬彆去反駁，也彆往心裡去。這群家長都是有背景的，和他們吵，吃虧的隻會是你。”
沈言點點頭，算是記下了，不過並不在意。
莊嫻在工位上緊張的捏手，她是八班的副班主任，但今年剛實習的她並沒什麼經驗，一想到要麵對學生的家長，她腦子就有些空白。
七點半時，各年級家長基本都已到齊。
在家長會正式開始之前的時間，基本是留給各學生家長炫耀自家孩子成績用的。
諸如：
“老王，你女兒這次考的怎樣？”
“不好，就考了年級第三。”
“年級第三還不好？你也太嚴格了。”
“數學題一道選擇扣了兩分，不然名次還能再往上爬爬。”
之類的對話比比皆是。
之後便是其他家長的恭維聲，極大的滿足了學習優異學生的家長的虛榮心。
可以說，在外麵你拚的是金錢、權力；在家長會上，你拚的就是子女的成績了。
而這些，在八班的畫風又有些不同。
“老馬，你家玲兒這次沒退步吧？”一個女人對著隔壁桌的男家長問道。
“彆提了，除了數學成績還過得去，其他幾門沒一門看得下去，我女兒這麼聰明一個人，在這個班學得都快跌到年級兩百名開外了。”被叫做老馬的男人歎著氣，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你女兒能保持年級兩百名不錯了，你看我家吳易，成績都要年級墊底了。”女人寬慰道。
但她的話並沒有起到寬慰作用，反而讓老馬氣歎的更加厲害。
男人是八班班長馬玲兒的父親馬德元，女人則是吳易的母親楊淑華。
馬德元其實心裡很不服氣：就你兒子那點成績，也和我女兒相提並論？
不過他沒說出來，楊淑華的老公是做包工頭的，聽說跟著他做活的民工個個不要命似的，能不惹還是不惹的好。
馬德元並不想和楊淑華多話，但楊淑華卻逮著他說個不停：“老馬，我和你說個最近聽到的事，教我們八班的老師隻是個實習老師，根本沒什麼教學經驗，這才把班帶的越來越差。”
“不會吧？班裡的成績本來就不算好，校長怎麼也得請個有經驗的老教師執教吧。”馬德元不敢置信。
“我也覺得不可能，我之前可是找過校長的，董校答應給我兒子找個有能力的老師帶班。”另一名離他們不遠的家長聽到後反駁。
他們這群八班的家長之前不是沒找過校長，對於八班班主任的事，校長每次都是打個馬虎眼搪塞過去，但有一點是保證的。
校長讓他們放心，一定給他們找最好的老師，給予最優質的教育資源。
“怎麼不可能？”連著被兩人反駁，楊淑華有些急了，大聲道：“我小姐妹的親戚就是一中的老師，她親口和我說的，現在八班的班主任叫沈言，才剛大學畢業沒多久，實習期還沒過就過來當了我們班的班主任。”
楊淑華的聲音很大，把原本在討論學生成績的家長全都吸引到這邊來了。
見大家的注意力都聚到自己這邊，楊淑華說得更起勁：“不僅如此，班級的副班主任莊嫻也是個剛畢業不久的愣頭青，這兩人根本沒什麼教學經驗，八班的成績就是被他們帶壞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楊淑華的話成功將家長們關於子女成績的焦點轉移到了老師教學水準的問題上。
學生成績差的因素有很多，但在家長的心中隻有一個，老師教的差。
“我說我兒子成績怎麼越來越差，原來是被老師教壞了啊！”
“學校這是拿我們孩子當小白鼠，給實習老師漲教學經驗呢。到時候老師的水平漲上去了，可把我們孩子可害苦嘍。”
“董再生這個王八蛋，上次和我說的好好地，結果給我找了個愣頭青當我小孩的班主任。不行，我要求換老師。”
“對，我們要換老師。”
“換老師！”
“換老師！”